身下木槿颜色的绸缎被褥经过一夜蹂躏,凌乱不堪地堆积在一起。
雕花木床边,青色纱幔低垂,四下影影绰绰。
时暮起身太急,瞬间低低地抽出口气。
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
何况,这具身体还格外白皙,此刻视线及处,更见满身红痕和浅淡齿印,遍及大腿内侧。
时暮忍着不适,小心翼翼从里侧往外挪。
垂下的视线,落在熟睡的男人脸上,时暮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拳。
虽说是原身主动跑到你房间里,但你又啃又咬,弄老子那么多次,难道你就没有问题?
花了好久才踩上地面的织金绒毯。
红木圆桌上黄铜香炉燃了一整夜,只余灰烬,彩色的漆绘屏风将这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分割成内外。
时暮已经冷静下来。
谢意昨晚身中**,没有意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清醒前走人。
且不说谢意是个炮灰,跟他在一起没有好下场。更何况,自己还是直男。
哥儿?
哥儿又怎么样?哥儿也不弯!
在一地凌乱的衣物里捡拾后,时医生沉默了。
原身今天穿的是一身翠绿对襟窄袖短衣,搭同色长裙,裙身绣着金丝蝴蝶,腰上系着藕色丝带,脚上是同样绣了蝴蝶的白色绣鞋。
走动间,蝶翼翩跹,盈然欲飞。
上辈子既没被男人睡过,也没当过女装大佬,死了一次。
尝试,都可以尝试。
穿好衣裙,回头,看到从掀开的一侧纱帐里,透出男人掩在被褥间的一角轮廓。
那就祝你绿帽子加绒加厚,被狗咬必有狂犬疫苗!
这辈子,咱们再也不见!
床上的人动了动,似乎有醒来的迹象,时暮不再迟疑,拉门离开。
木门轴转动的咯吱声响起,谢意彻底醒来,撑起身体,在朦胧视线中看向房门,却只抓到一抹倏忽而去的翠绿衣角和上面蹁跹的蝶翼。
-
时暮迎着熹微的晨光回到家中。
原身和母亲江小兰自从被赶出时家,无处落脚,只能每月花四百文钱从店宅务租来这个小房间。
在一个四合院中,和杂七杂八的人住在一起。
店宅务是官府拿出来租的房子,类似现代的“公租房”。
虽然便宜,但这条件……
低矮漆黑的瓦房,墙面剥落,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床,一处破旧的灶台。
空气里弥漫着某种腐烂的臭气。
平时江小兰睡床,原身就在干草上对付一下。
连这身衣裙都是江小兰帮人缝补的衣服。
江小兰的头风刚发作完,从床上极缓慢地爬起,唤了一声,“小暮,你回来了?”
时暮的母亲在时暮十岁时因病过世,这一声小暮倒是唤起儿时记忆,酝酿了片刻,才开口:“娘。”
江小兰走过来先细细检查儿子,“今日可遇到什么麻烦?”
原身之前曾遇到过手脚不干净的客人,江小兰对他在清音阁打杂一直忧心忡忡。
昨晚被人折腾一夜,时暮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大好,还是调整情绪,冲她绽开一个笑脸,轻松回答:“一切顺利。”
江小兰放心下来。
这孩子胆子小,要是遇到什么事,定然笑不出来。
上次被人摸了下手背,回来哭了很久。
“饿了吧,先吃饭。”
时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想大吃一顿。
换好衣服,江小兰已经把吃的端上来。
然后,时暮傻眼了。
清澈见底的白粥,上面连一丝油花都看不到。
作为一个习惯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现代人,这样的饮食怎么入口?
才想起,自被时家赶出来,两人入不敷出,最近三天米缸见底,为了节省,只好喝粥度日。
时暮真饿了,端起碗两口喝光。
别说,古代的米原生态,还挺香。
想再来一碗,伸头看向陶锅,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得多一碗都没。
江小兰注意到他的动作,怆然开口:“都怪娘这身病,害你跟我一起受苦。”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我一定会再去求你爹,无论怎么样都要让你回家,至于我,一副老骨头,在哪里都一样。”
在江小兰眼中,儿子是个哥儿,自己是个妇道人家,除了想办法回家,还能怎么办?
却听说儿子淡淡道:“用不着,我们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时暮知道,江小兰性格柔弱,对渣爹时献还心存幻想,自己倒是已经看清。
这个男人无情无义,只要是他不需要的,统统都会被他抛弃。
所以,绝不可能再回时家。
但现下,米缸露底,身无分文,为了不被谢意找到,继续去清音阁打工也是不可能了。
只靠江小兰给人缝缝补补怎么活?
用凉水擦洗了一下身体,解开头上的发髻,任凭长发散落,时暮浑身无力地躺进干草堆。
正准备想一想后面的生计。
突然,白光闪过,眼前出现了另一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