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入城了!快通知县令大人!”
“可恶的江氏女, 此生若不杀此女,我誓不为人!”
嘈杂的喊叫声从城门口传来,不知道多少人口吐恶言, 诅咒远在长州的江易周,但无论他们诅咒的声音有多大,江易周都听不见。
那诅咒也不可能实现。
齐家的大娘子齐清容,此刻正在佛堂之中,陪伴她年老的祖母, 齐家在原州经营数百年,而今原州沦落敌手,齐家不愿逃亡。
佛堂之外, 齐家的女眷几乎都在,而男子们,则穿上戎装, 拿上兵器, 守在大宅的院墙之内。
若是有宵小趁此浑水摸鱼, 来齐家犯事,齐家男子的兵刃会毫不犹豫地砍向他们。
齐清容听着祖母诵经的声音,思绪飘转, 手指随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而颤抖。
“祖母……”
“清容, 苦了你了。”
齐清容出声后, 祖母停下了诵经,转过身来, 用干枯的手掌,温柔地搭在齐清容的头顶, 慢慢抚摸着,就像是小时候, 她依偎在祖母怀中时那样。
齐清容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慢慢回落,她眼眸犹带惊惧,语气却平稳了许多。
“祖母,我不怕。”
只要一家人在一处,她就永远不会害怕。
经历风霜,鬓角眼尾都已经带上岁月痕迹的女人叹了口气,她怜惜年轻的孩子,生命还未曾绽放,便要先如花般枯萎。
“长州的江州牧,听说是个待女子很好的人,她治下女子都可以读书,还可以出仕为官,祖母,只要我活过今晚,我不会比任何人差。”
齐清容早就已经想好了,她同样可以顶门立户,可以做齐家的支柱。
“傻孩子,哪儿有那么容易呢?男人们在外拼杀,于官海浮沉数十年,照旧拼不出个名堂来,官场从来不是个好去处,那里会吃人。”
“我不怕,家中兄弟们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再说这世道,哪里不会吃人?属于女子的后宅,难道就是一片净土了吗?”
齐清容自小生在后宅,她已经看透了后宅,这一方小小的天空,困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
若是有机会打破它,她必定毫不犹豫地出手。
祖母更加心疼她的孙女,齐清容母亲去得早,后来齐家老爷娶了继室,先头妻子留下的女儿便有些碍眼了。
祖母将齐清容接到身边来,齐清容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祖孙俩感情深厚,所以老太太也愿意说几句实话。
“他们生来便经营此道,比咱们女子要擅长得多,若是与他们过招,前期少不得要受罪,还有那江州牧,观其人行事,多有超常之举,不与凡尘俗世之人相同,恐会是个古怪多变的性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君主的性格若让人捉摸不定,那便是要提心吊胆得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