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听得耳朵发痒,被酒精醺红的双眼注视得更加直接,他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人,倾身追问道:“什么意思?”
李鸮也压低下巴,在他耳旁低声耳语:“你觉得呢。”
宁钰一拧眉,莫名其妙道:“我怎么知道,你直说不就行了。”
脱口的笑声漏出了唇线,李鸮没忍住笑意,回过头闷笑了许久,才压下嘴角,重新转过了眼。
“我是?说,”他眼底还含着笑,却一字一句地认真解释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觉得呢?’”
宁钰:“……”
驿站中的笑闹久久未歇,一眨眼就吞没了所有升起?的情绪。
候鸟的到?来?像是?颗砸进海面的水滴,虽然?刚到?时激起?了千层浪花,但没多久,就彻底融入了驿站的环境,光看相处的氛围,已经完全分不出谁是?谁家的人。
而在宁钰他们开桌没多久,鬣狗就先一步离开了卡座,她没有喝酒的习惯,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随意转转。
只是?刚走到?半道,她就看见了另一头已经不省人事的杨飞辰,正毫无形象地靠在林落的肩头呼呼大睡。
出于同组织的人道主义关怀,鬣狗头痛地扶住额头,走到?他们桌边,无奈问道:“他喝酒了吧?”
林落闻声抬起?眼,放轻动作点了点头:“就尝了一杯,没让他多喝。”
“这小?子就这德性,一杯倒。”鬣狗无语地朝他伸出手,“给我吧,我把他扔车里去,你玩你的。”
林落却破天荒地环住了杨飞辰的后背,浅棕色的眼睛里冒出了几丝罕见的醉意,像是?难得借着酒兴出格了几分,他朝着鬣狗摇了摇头,解释道:“……没关系,我会看住他,暂时就让他在这里多睡会吧。”
鬣狗没回话,沉默着挑起?眉,就见他装作不经意地放下了手,像是?在壮着胆子,又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酒。
她了然?地哼笑一声,没再多说,就径直推开了驿站的大门,在一声淹没在嘈杂中的叮铃声里,独自走进了有些寒凉的夜风。
夜晚的皎月很亮,甚至比明?晃晃的大厅灯光还要盛上?几分。
大厅内的笑声和叫嚷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却还是?会时不时地渗出砖层间的缝隙,倾泻在空旷的水泥地上?。
鬣狗吹着凉风,抬头望了会儿?有些晃眼的月亮,才习以为常地伸手摸进外套的内侧夹层,掏出了一只斑驳的金属小?盒。
盒子里只剩下了最后几支烟,卷起?的烟纸像是?已经许久没有被动过,透着一层明?显的烟油,裁切规整的边缘甚至还有些返潮。
她盯着那些烟看了许久,最后,还是?伸手拿出了一支,用最后的火柴点燃了烟头。
裹着热意的尼古丁漫过鼻腔,不算浓郁的烟雾随着她微微落下的手,渐渐飘散在了冷空气里。
鬣狗沉默着望向不远处黑暗的沃土区,心?情却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她曾想象过无数个重逢的场景,也幻想过无数个没有道别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