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还是说你其实在害怕？”

“是吗？”

凌覃温声细语，如同情人的关切，徐陌声抬起眼，望进他漆黑眼眸深处倒映出来的自己苍白的脸，他眼底似乎没有了太多的光亮了。

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修为的他，距离他的无情大道，似乎怎么看都是再也难以抵达的远处了。

是否要怨恨？

关键是他该去怨恨谁？怨恨这段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命运吗？可如果他不和凌覃相见，就无法再遇到他过往的所爱。

即便凌覃摧毁了他的一切，可自始至终徐陌声都不会去憎恨凌覃，他不过是按照他的心，来做他想要做的事。

而他自己，也是依循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不后悔，他能感受到凌覃的爱，这份爱他拿在了手里。

他的爱，他也会给凌覃。

徐陌声抬起手，把下巴上凌覃的手给轻轻地推开了，他浑身没什么力气，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不足够，于是索性就这么继续靠在凌覃的怀里。

既然是他的大婚之日，是该和故人们见个面，起码得让他们知道，来参加的是谁的婚礼。

徐陌声在回头之前了身上的红嫁衣，即便本来就没有丝毫凌乱，他还是扯了扯袖口，好后，他一张绝艳的脸庞转向了身后。

刚好那个瞬间，所有遮盖帝王座的血红纱帘全部都随着一阵冷风掀开了，于是长长的台阶上的无数人，在这一刻都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们齐齐往高处看过去。

这一看，看清身穿红嫁衣的女子，不男子是谁后，剑门的众人，没有一个不震惊，不惊讶，不恍然，不痛苦，不绝望的。

“师兄！”

小师妹终于忍不住，所有的悲痛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她趴在世界怀里嚎啕大哭。

别的同门，四师兄双目猩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果然是大师兄，他一直都在极力去否认这个猜测，当真的看到是徐陌声后，四师兄整个魂体都被撕扯着疼，那么冷艳冷决的人，他为什么会跌落凡尘，甚至跌落到了泥泞里。

四师兄眼里流出了血泪来。

掌门和徐陌声的师父两人都在往前走，然而也就几步，他们佝偻的身体停了下来。

“声儿。”

师父嘶哑着声，用尽了力气才喊出了徐陌声的小名。

徐陌声寻着声看向了他的师父，和这个一头苍白的男人，他们交集并不多，他在成为作为男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剑门，走在了修炼无情道的路上，和剑门的众人，都没有太多的接触，遑论是感情了

但那天在地脉裂缝外相遇时，他们对自己的尊敬仰慕，还有祝福，即便当时徐陌声不为所动，但似乎语言，祝福的力量是无穷巨大的。

他被震动到了，所以他一点不后悔当日的选择，这是作为曾经的剑门中人，他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