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看,右边一个红色广告牌边上。”吕思彤打电话过去知会一声位置,刘备扭头过来,看到了这边的几道身影。
他还特意换了身衣服,形象碍于过安检要和证件符合,所以维持在了二十出头的样貌。
穿了一身朴素材质的直裾,说是直裾又不完全是,除了袖口用护具紧收外,衣摆的长度也略高些,裤腿也是紧收的风格,像是汉末时期武人的休闲装束。
快步轻快急切,等走近了一些时反而放慢了速度,面对曾经无法再见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仅仅花了两个多时辰就跨越山河能再相见,不敢置信。
他比其他离别的故人都要更久远,更见过年轻时狼狈落魄最底层的自己,同时,他们也有过最纯粹的过往,尚未踏入沙场,尚未卷入天下的纷争,坐在书案前用书卷挡着卢植先生的视线讲悄悄话。
卢植的书房安置在二楼,窗户若是打开就能看到后面街道的场景。刘备并不是很喜欢读书,准确来说不喜欢硬板板地去读这些那些的书,他喜欢听卢植讲课,喜欢和同学们讨论古时英雄人物,那些死气沉沉的文字才活了起来。
可如果自己盯着文字看,就觉得无趣了。他悄悄在桌案上涂鸦简笔画,等下课的时候抹掉,总是沾一袖子的墨回去。画有天上飞的,有地上跑的,都是那么的热烈旺盛的生命。
又走近两步,想起他们都不擅长的乐课,乐是君子六艺之一,琴又是历来君子最爱的乐器,少不得要学这些。刘备和公孙瓒对琴也很是喜爱,但就是弹不出卢植那样美妙令人沉醉的感觉来。
明明是同一个谱子,为何会如此不同呢?
卢植说,弹琴需要有情,不同的情弹出不同的声音。那时他们正值年少,没有太多的阅历,也不懂得太多情,唯一每天接触的就只有过分熟悉的亲情,和嬉闹的友情,好像都不符合琴的基调。
刘备和公孙瓒不信邪,一不小心把琴弦给拨断了,被罚站了一下午,刘备沉默不语,公孙瓒重重拍打他大笑着。
已经记不清是怎样的面容,只记得年少时那个比自己长几岁的人,总是笑着,笑得很大声。
后来的日子,他们还是嬉闹玩耍,还是热衷于练习没有急切想抒发感情的琴,一直到毕业。
刘备的指尖动了动。
在离开学堂之后的生活里,渐渐地感悟到了很多急切想要抒发的情绪,但他又不是一个直接表达情绪人,每每想起卢植教诲,琴也渐渐少摸了,琴会告知听者他的情绪。
现在,他很想拉着公孙瓒,说我与兄再聚首,抚琴一曲相赠。
刘备停止了指尖的微动,他握了握拳头,走近最后的几步路。
“伯圭兄……”眼前站在朱元璋和小吕中间的身影晃了晃,让他印象里已经模糊的面容再次清晰,和他们离别时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
公孙瓒对刘备的情绪没有如此感慨,他仍旧停留在引火自尽时,对刘备的一丝期望和失望。
可看着刘备满眼是泪地扑在自己身上,像是从遥远更遥远的哪边传来的呼唤,伯圭兄。
他记得刘备不是个常掉眼泪的人,自己死了很久吗,好像是。
“贤弟。”公孙瓒突然心情很好,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害自己,至少他相信玄德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哭哭啼啼恶心死我了。”公孙瓒大声嚷嚷着,随手拿袖子抹掉刘备的眼泪,又问,“我给你拨的兵都用上了吗,赵云听你安排吗?你后来发展如何了,曹操有没有想杀你?”
刘备也笑了起来,拉着公孙瓒的手说:“兄长先随我回去,我将孔明介绍给你认识,再细说后来之事。”
两个鬼和小吕道别,吕思彤千叮咛万嘱咐,可别让公孙瓒在飞机上发病,那大家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