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说必须今天就找着,现在就变成了明日也行。
看来还挺有效。
“不用。”池白榆说,“既然答应你了,就得做到——走罢,趁着天还没完全黑。”
若说方才裴月乌还只是愧疚,这会儿他便躁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他跟在她身边,胡乱抓着蓬松的赤发,时不时瞟她一眼。
三号房中,太阳已快西沉。
无边无际的秋原上,冷风瑟瑟。
两人一道往狼妖气息所在的方向找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地势渐高,周围的树木越发稀疏,多是些还没膝盖高的草甸子。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有种在天边行走的错觉。
矮山连绵起伏,风鼓鼓地吹,池白榆跃上一处小山坡,望着远方湿地的粼粼波光。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映在水面,斑斓迷离。
起初她还担心会再遇着狼群,几乎是提心吊胆地走。许是察觉到她有些紧张,裴月乌解释说他有意避开了妖气浓郁的地方,无需担心。
她这才放了心,一路走过来,竟跟告假出游差不多。
算起来,从穿到这诡宅开始,她还是头回这般轻松自在。
不过也累得很。
感觉到有些饿了,池白榆从袖袋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灵丹,顺便递给他一枚。
“吃吗?”她问。
裴月乌接过,往嘴里一丢。
下一瞬他就又吐了出来,连着呸了好几声:“什么鬼玩意儿!别不是拿泥巴捏的,你竟然也能往肚里喂。吃了这东西,只怕五脏庙里的神仙要连夜背着包袱跑。”
池白榆:“……”
她要能吃上好吃的,还至于吃这个吗?
想了想,她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还有这个,也能吃。”
这回裴月乌只嗅闻两下,就紧蹙起眉。
“在这儿当差就这么苦?整日抱着土块儿啃,你——算了。”他环视一周,忽变出那把血剑,往她手里一塞,“拿好,就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
池白榆攥着剑柄,他脱手的瞬间,那把剑往地面砸去,在草甸子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他是整天扛着块石头吗?这么沉。
拿不起来,她就竭力扶稳,在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中开口:“你要去哪儿?”
“找些东西吃。”
啊?
这儿哪能找着东西吃?
但裴月乌丢下这话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起伏的矮山间。
池白榆攥着嗡鸣不止的剑柄,伫立在冷风中。
他一走,四周便陷入一片死寂,仅能听见风声,以及从血剑中传出的凄婉鬼泣。
血味浓烈,她没大敢仔细瞧手里的剑,尽量盯着别处。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她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望见一点人影从远方走来。
是裴月乌回来了。
她下意识去看他的手。
却见他两手空空,根本没拿什么东西。
没找着吗?
也是。
这荒郊野岭的,连果树都瞧不见多少,唯一能吃的还是刚才在路上见着的一树树火棘果。
她正想问问他要不要将就着吃点灵丹垫垫肚子,就听他道:“走罢。”
池白榆一怔:“去哪儿?”
“天黑路难走,那妖气离得远,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今天索性在山洞子里住一晚。”裴月乌从她手中接过剑,散作气流,“找了一些吃的,都放洞子里了。没多少,暂且垫垫肚子。”
还真找着了?
池白榆没作多想,以为他多半找了些山果。
直到她跟着他一路绕下草甸,走到半山腰的山洞了,她才看见他所谓的“一些吃的”。
山洞里燃着熊熊烈火,周围有妖气保护,以免火势蔓延。
火上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正烤着半只羊,旁边还煨了个瓦罐,不知正煮着什么。
角落里堆着不少已经处理好的野兔、羊、鱼等,与常见的野物不同,模样都有些奇特。
除了肉食,还有各类果子、野菜,都洗好了放在大片叶子上。
池白榆怔在洞口,眼睛迟缓地眨了两下。
“……”
原来“一些”是这么用的吗?
还有,他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啊!!
“干站着做什么?先进去罢。”裴月乌瞟她一眼,又飞快移开,“随便弄了些,不够还有。”
池白榆将视线从那滋滋冒油的羊肉上艰难移开,看向他,语气郑重道:“咱俩真厉害,以后一定要常合作啊。”
裴月乌:?
这又是什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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