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血池地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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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境出去后, 外面的天还没黑。

以免撞上什么妖鬼,池白榆躲在半敞的门后,往走廊里看了眼。

廊中没人。

还好。

她勉强放心了, 又盯准楼门口, 屏住呼吸,正想一口气跑出去,结果刚跑至一半,就听见有人唤她:“大人。”

池白榆惊了瞬, 下意识拉大步子,握紧保命符便往外冲。

那人又唤道:“大人何须生惧,眼下伏大人在二楼茶室休憩。他在锁妖楼中时,鲜少有妖鬼愿意出来,不会有谁伤害大人。况且在下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更无威胁。”

池白榆听见, 顿了步。

她循声往回看去。

是四号房。

那人许是听见她停下了,又道:“你看,门上有锁, 在下也无法离开。”

池白榆眼一移, 看见门上挂的锁仍然紧扣着。

她略微放了心,但还是一步跨出楼门,站在门外盯着那房门。

四号……

是那书生。

也是之前给沈见越递纸条子,告诉他来了个无荒细作的人。

她一开始从伏雁柏那儿拿走的那本簿册上也提到过他,说是险些被十号——也就是裴月乌——给误杀了。

听起来这人似乎没什么战斗力, 不过……

她思忖着道:“你这话没理,若真是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普通凡人, 又如何会被关在这儿, 还关了几百年。”

况且一个普通凡人, 能活那么久吗?

那人笑了声,语调轻快:“这天底下有的是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一个凡人能活这么久也不稀奇。至于来此处的原因,在下也是蒙冤受屈。”

“什么意思?”

“当日有一邪妖作恶,为了逃命,被无荒道士抓着前,将他的妖丹塞给了我,想要我顶了他的罪过。也是有这妖丹在,我才有了看不着头的寿命。真要论起来,我离及冠都还差了两三年。那邪妖本想着等我替他受过折磨,再杀了我取走妖丹。只可惜他算漏了一步,没想到那些道士竟直接将我关进了这虚妄之境。已有数百年了……那邪妖只怕连骨头都化成了渣,也不知他可曾后悔过。”

离及冠都差了两三年?

池白榆估摸着,那就是十七八岁了。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些时日里她见过的诡诈擅辩的妖鬼也够多了,提防着总没坏事。

她正想着,就又听见那书生道:“前段时日一直在养伤,今日才得以与大人说上话,在下曲怀川。”

养伤?这就对上了。

他那伤八成是被裴月乌弄出来的。

不过看他这人说话还挺客气的,怎么会惹着裴月乌来打他?

曲怀川又道:“还未讨教大人名姓。”

池白榆张了口,正要下意识答一句,忽反应过来。

这书生之前给沈见越递过一张纸条子,说是锁妖楼新来的狱官是无荒细作,那要是说了名字,他岂不是有可能告诉沈见越?

唯一好的是,从来这儿到现在,她就没见四号房的房门打开过。不论是为了保护这仅有的凡人,还是为着提防他,都杜绝了她与他见面的可能性。

见不着面,他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就少了当面指认的风险。

思及此她道:“哪来狱中做事就得告知名姓的规矩?既然门锁着,你就在里面好好儿待着,别总问东问西的。”

“不便告知也无妨。不过……大人这是要走了吗?”曲怀川语气轻快,“不妨在这儿留一会儿,闲聊两句,既解了闷,也省得待会儿还得回来,再跑一趟着实辛累。”

池白榆步子一顿,蹙眉:“为何还得回来?”

话落,她没得到应答,只听见一阵木头相撞的声响。

“自然是算出来的了,在下与大人有缘,不妨再算一卦。好啊,自个儿蹦出来了,那就看这支签吧。”那木头相撞的声音停了,她听见他微叹一气,“唉,不好,不好,这支签不好——大人可要再换一支?”

这话反而引起了池白榆的兴致。

她步子一收,扶着门问:“什么签?”

“‘苗逢旱天,孤舟遇风’,乃是下下签,只怕有灾厄等着大人。依在下来看,不若再摇一次?”

“你这是什么签?”

“八卦阴阳神签。”

“哦,那我不信。”池白榆没放在心上,“要这么说,我用不着摇卦签也知道这两天的运气怎么样。”

“怎么样?”

“糟糕透顶。”池白榆想也没想道,“要是下回摇着什么上上签了再告诉我吧,那时我还能信一信。”

算命这事她早有心得,卦象凶就是不信封建迷信,卦象吉就是上天保佑定然走运。

曲怀川笑得朗快清越:“那便依大人所言,下回再摇吧。”

池白榆还想问问他这么会算,当初怎么没算着自己会被妖怪袭击,又被关进这鬼地方。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怎么没算出会挨裴月乌的揍?

只是不等她开口,身后忽传来人声:“站在这里做什么?”

简直是气若游丝的一句。

池白榆回头,恰好看见述和走上百步梯,手里还拿了两本蓝皮簿册。

“那四号房里的书生。”她说,“说是伤养好了。”

述和脸色微变,原本疲累的步子也快了些。

“走罢,上楼再说。”他径直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述大人何须惊慌。”曲怀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下又不会谋人性命。”

池白榆往后面看了眼。

述和却道:“别理他。”

等拉着她走到了惩戒室的门口,他才道:“有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姓?”

池白榆摇头,随即从他的反应里察觉到异样。

他向来对何事都不甚在意,鲜少有这般警惕的一面。

她心一紧,问:“那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该不会是什么妖鬼版死亡笔记吧,知道了名字就能给她设计死法的那种。

见她摇头,述和才略微放下心。

“无事,只不过神神叨叨了些。”他稍顿,“你若告诉他名姓,他再拿你的名字卜卦,便是十卦九准了。剩下那一支不准的卦签,也仅是为了避开天道。”

这么厉害吗?

池白榆说:“他倒是算了一卦,不过我没说名字,也不信那卦签,这卦应该不准。”

“或许是借你来算那十卦中不准的一卦。”述和道,“他前不久受了重伤,在狱中养伤。久不现身,便忘了提醒你——往后待他也最好敬而远之,别与他搭话。他虽为凡人,却心有恶趣,惯用口舌之剑。以前常挑拨得楼中妖鬼相斗,试图以此破坏锁妖楼的结界,之后才将他封在了房中,不允外出。”

池白榆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述和又问:“你昨晚去了何处?”

他昨天便想提醒她这件事,却没找着人。

池白榆:“忙去了。”

“忙?”

忙着睡觉吃东西听琴来着。

池白榆又想起昨天吃着的东西,嘴上却道:“还不是剜心刑的事,昨晚还有点精神,就往沈见越那儿跑了趟。”

述和略微拧眉:“不必这般辛劳。”

池白榆摇头:“要是整日躲懒偷闲,伏大人他……算了,不提此事——他们的责罚定得如何了?”

“已经在受惩了。”述和思忖片刻,道,“还有一事要你帮忙。”

“你说。”

“惩戒室中的刑惩,是强行将妖鬼的罪孽摘出,所以要先定罪,再施惩。”述和推开惩戒室的大门,“罪孽会凝形成孽枝,孽枝在锁妖楼地底盘根虬结,也算是锁妖楼禁制结界的一部分。”

池白榆明了。

所以是妖囚受惩,再用罪孽形成的孽枝构建结界。

也就是说,这锁妖楼是在用这些妖鬼的罪孽锁着他们自己?

还真是省力啊。

她望向门内。

三间“水牢”仍在房中,却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了。

因为每间水牢的白墙都被虬结的褐色枯枝占满,乍看之下,就跟三间树屋差不多。

“那就是孽枝?”池白榆想到什么,“那时伏大人用来疗伤的枯枝,是不是就是这东西。”

她记得那晚伏雁柏在书房疗伤,就是靠在墙边的树干上,再任由树枝伸入伤口。

“嗯。”述和取过桌上的手套,戴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