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没动身。
怀里抱着的赤乌突然弹动两下, 她看了眼,发觉它没醒,大概是翅膀压着身上的伤了, 才动了下翅膀。
她理了理那赤红的羽毛, 道:“你直接说我也听得见,何必要过来。”
“我以为之前与大人聊得也算愉快,但看来大人对在下仍然心存怀疑——可是述大人说了些什么?大人何必这般提防在下,我不过一介凡人, 就算平白无故得了妖丹,除了添些寿命,也不知该如何使用。”
他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异样,池白榆却道:“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事,你不用再三强调。”
她平时玩魔术也会用这类手法,用机械式的重复来加强观众对某件事的印象, 以此影响对方的判断,甚而引导决定。
曲怀川笑道:“既然大人不愿听这些,那不若聊聊那细作的事。”
梳理羽毛的手一顿, 池白榆盯着那房门。
他难不成还真找出来了?
可这才过了一天吧, 而且他根本就没离开过房间。
她道:“聊什么?我先前便说了,没有证据的事还是少说为好。”
曲怀川:“大人既然是无荒派的人,那只要大人给我一样东西,在下便能找到那人。”
“什么东西?”池白榆将信将疑地问。
“不论何物。”曲怀川道,“只要是与无荒派的人接触过的物件儿, 想来应该不难。即便没有,大人曾在无荒派待过, 便是一缕内息也可。”
池白榆:“……”
内息她拿不出来, 但无荒派的东西她是真有啊。
不说别的, 光是鸽子毛她身上就揣了好几根。
但现下就给出去未免显得急切,她摆出副不信的语气道:“给了你,你打算怎么办?摇两下签筒,再随便指个人出来?”
“是不是随便指出一人,大人不该最为清楚么?”曲怀川稍顿,“还是大人担心在下真找出那人,误了大人的事?”
听出他在有意激将,池白榆只当不知道,恼道:“好,那便看看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她本打算把怀里的赤乌鸟放下,可一抬袖子,才发觉它用尖喙紧紧叼着她的衣袖,根本扯不出来。
试了两回,她索性放弃,一手抱着它,另一手从袖袋里掏出半根灰色的鸽子毛,上前。
曲怀川关切道:“大人若是擅自开了房门,述大人不会责怪吗?”
“放心,我不开门。”池白榆蹲在房门口,把鸽子毛从门缝底下塞进去。刚塞至一半,她就感觉到他拿着那根鸽子毛了——有一点重量压在了鸽子毛的尖端。
她正欲放手,却忽然听见声轻笑:“有劳大人。”
这话落下的瞬间,池白榆忽觉眼前一黑。
她心道不好,想抽回手,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再睁开眼时,周围的光线变得敞亮些许。
恍惚间,一个书生扮相的人近前。
面容清俊,模样出挑,手里还拎着个略有些破旧的签筒,另一只手里则拿了根灰色的鸽子毛。
视线逐渐聚焦,池白榆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笑眸,一下站起身。
“是你耍的鬼?”她恼问道,转身去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