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美术馆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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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迟回头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SUV缓缓地停在了街对面, 然后从上面下来一个人,满头银发,姿态挺拔儒雅。

居然是白越光。

纪惊蛰招手:“老头!这里!”

白越光朝他们笑了一下, 站在街边优雅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后走了过来。

硕鼠站在门口,也听到这边的动静, 回过头来,吃了一惊:“白教授?”

白越光朝他也点点头:“好巧,你也在这里。”

说着话, 他已经走到了蔚迟和纪惊蛰面前, 蔚迟跟他问了好, 又问:“您过来是……”

白越光看了纪惊蛰一眼,反手在胸内侧口袋里掏出两张票:“不是来给这个小兔崽子送票么。”

蔚迟一看, 是两张美术展的票。

他正想说这怎么好意思, 纪惊蛰笑嘻嘻插嘴:“老头,我们有一张票了, 你只用送一张就行。”

白越光吹胡子瞪眼, 上手就捶:“还有我!还有我!还有你的老师我!我就只配给你们送票吗?你的老师就不能欣赏一下艺术吗?这可是勒内·弗朗索瓦·吉兰·马格利特!”

纪惊蛰讨饶:“对不起我错了老师疼疼疼疼疼——”

蔚迟在一边看着,心里很佩服纪惊蛰的讨人厌能力, 再儒雅的老先生都能给逼疯, 真怀念五年前的小天使。

几人检了票, 一起走进美术馆。

在经过了一条狭长而黑暗的甬道后, 众人进入了美术馆内部。

迎面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元祁在前面惊呼道:“哦!《虚假的镜子》!”

一只人的眼睛占据了整张画幅,晶状体上映着蓝天白云, 一颗漆黑的瞳孔悬浮在画面正中。

蔚迟心里一突。

他觉得那个黑色的瞳孔像黑洞。

他一个前二十五年对艺术鉴赏能力没有半分练习的人, 一瞬间像着了魔一样, 被那个黑洞击中了一般, 心底似乎也裂开了一个大洞,魂魄从那里流出来,被黑洞吞噬了。

“迟迟。”

纪惊蛰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纪惊蛰的手宽厚温暖,他回过神来。

纪惊蛰贴在他耳边,温声讲解道:“这幅《虚假的镜子》是马格利特的代表作之一,不同的解释流派众说纷纭,主流认为画家想要表达的是:眼睛看到的东西只是幻影,而非自然本身,世界没有眼见到的‘真实’。”

蔚迟吸了口气,尽力清除心中那种空洞的恐惧感,然后说:“很有气势。”

这间美术馆面积不大,策展人却很出色,合理地利用了所有空间,把美术馆分隔成了几列长条状的参观流线,每条走道都笔直深长,两侧挂着这位比利时艺术大师的超现实主义画作。

参观游览只有一条流线,从头走到尾,仿佛跟着这些画作走过了马格利特的一生。

馆内很安静,所有人都是低声交谈。

“马格利特是比利时人,19世纪末出生,完整地经历了一战和二战。他的父亲是裁缝,母亲是女帽销售。69岁时因为胰脏癌病逝。”纪惊蛰小声地跟蔚迟讲解着。

每个人看画的速度不一样,一行人已经渐渐分开,元祁和硕鼠走到了前面,白越光则在稍后面一点。

“他10岁开始学画,14岁时母亲投河自杀,原因不明。有人分析母亲的死对马格利特造成了很大刺激,也对他的创作造成深远影响。母亲被打捞上来时被头发遮挡着的脸,成为了他无法忘却的记忆,在他之后的生命中,他多次画出脸被遮挡的人物。”

此时,他们停在了一幅名为《人类之子》的画前,画面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僵直地站在阴霾的天空和大海前,脸面前凭空悬挂着一枚绿苹果,把他整张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点点眼角。

之前他们也看过了用鸽子、葡萄挡着脸的画。

“这一系列的画叫《爱人》,画家本人没有注解,主流分析认为这依然是他的母亲给他带来的影响。”

画面上,一男一女正在拥吻,两人衣着金贵,看得出来是一对门当户对的上流社会人士,但头脸都蒙着白布,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蔚迟看着这幅画,若有所感,说:“也许是为了表达‘无法坦诚相见的爱人’。”

纪惊蛰顿了顿,似乎侧过头来看了他,他感觉到纪惊蛰的脸擦过自己的头发。

“嗯,但是他们依然相爱。”纪惊蛰说,“也有人猜测这是他的婚姻所带给他的思考,两人紧紧依恋,却又脸蒙白布,有人说像他母亲被打捞上来时穿的白色睡衣,也有人说像裹尸布。可即使如此,他们看不到对方的眼睛、碰不到对方的肌肤,但依然执着地想要靠近彼此。顺带一提,马格利特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

纪惊蛰的声音低且厚,沉沉地说着,让人有种耳朵痒痒的感觉。用这把嗓子不管讲什么,都是娓娓道来。

蔚迟空落落的心渐渐落回实地,那种慌乱难受的感觉渐渐被驱散了。

他微微歪头,靠在了纪惊蛰的肩膀上。

纪惊蛰揽过他的腰,又往前走了一段,边走边当解说。

他说他个人认为母亲的死对马格利特的影响是决定性的,那张被头发和睡衣遮住的、死亡时的脸永远地停留在了马格利特面前。所以在之后一生的创作中,马格利特对“脸”有巨大的畏惧——他基本不画完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