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和滕时一见如故,詹森把本来原定在今天下午回国的飞机都改签了,两人找了家附近的咖啡馆,对着一个平板电脑,一直聊到了晚上十点多。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詹森啧啧。
滕时的笑容在咖啡馆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是吗?”
“彼得蒂尔说‘我们想要一辆会飞的汽车,得到的却是 140 个字符’,”詹森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翻看着滕时刚刚给他画的各种草图,“高智商的人们都去做互联网了,把智慧用在怎么让人点击广告上,虽说发展互联网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实业的没落也是事实,大家都太保守了。”
滕时笑而不语。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近五年来遇到过的最有野心的人,会飞的车,谁敢相信你真的在做了,而且已经到现在这种程度了,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我只是想做出些对人类社会真正有用的东西罢了。”滕时淡淡说,“我想跳出盒子以外,做没有人做过的事情。”
詹森忽的抬眼,抱住平板,露出狡诈的微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这些东西卖给别人,或者自己去研究?”
“你大可以试试,”滕时拄着脑袋,“没有我,其他人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研究出来飞车的雏形。”
这话要是任何其他人说出来,詹森都会捧腹大笑,嘲笑他过分自信了,但是说出这话的滕时,他却觉得事实确实如此。
詹森把平板放回桌面上,向后靠在了旋转椅里,左右转了转笑起来,喝了一口热可可:“我信你。”
你当然信我,二十年后你会每周都到我办公室里用各种新方案烦我,休息日的时候不经我允许顺走我的高尔夫球杆,偷喝我藏在柜子里的五十年茅台,还死皮赖脸求我给你儿子当干爹……
滕时看着詹森稚嫩的脸,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白人的青少年和中年真的是两个物种,现在的詹森长着一张朝气蓬勃的帅脸,甚至可以直接拉出去拍广告的程度。
然而谁能想到二十年后的他的发际线会后移至少三厘米,腰粗五公分,成为全公司上下最严苛,让所有员工闻风丧胆的大魔王呢。
“干嘛盯着我?”詹森湛蓝的眸子里升起眸中揶揄,“被我的帅气迷住了?”
滕时一言难尽,拿出两张纸币按在桌上,起身离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哎!”詹森忽的站起来抓住了他,“别走,既然以后咱们是合作伙伴了,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咱们坦诚布公一点,也算是为之后的合作打下个好基础。”
滕时回头,示意他说。
詹森:“你谈恋爱了吗?”
滕时:“……”
滕时默默抽出自己的手:“洗洗睡吧少年。”
“别啊,”詹森露出一口白牙,压低声音凑过去,“你看咱俩这么兴趣相投又聊得来,要不要试试?”
滕时终于转过身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喜欢的是红头发,有雀斑,身高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三,智商高性格活泼的漂亮妹妹,对吧。”
詹森如同见了鬼:“你怎么知道的!”
“神秘的东方玄学。”
滕时按在詹森的肩膀上:“我既然说了要跟你合作,就不会再找别人,与其浪费时间这么豁出去试图从其他方面拴住我,还不如赶紧研究研究飞车,你根本不喜欢男人,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詹森看着滕时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的玻璃门后,低头看了看平板上画得密密麻麻的草图。
框架清晰,流程详细,虽然是草图,但是在每一个可能产生疑问的地方都做了标注和解释。
詹森重新坐下来,滕时碰过的地方还隐约残留着奶糖的香气,他身上的味道明明很淡,却让人无法忽视,就像他本人一样,淡然如水,却耀眼得如同繁星。
詹森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自嘲又释然地轻轻笑了一下。
*
房间里。
滕时关上门,疲惫地闭上眼向后靠在了门板上。
这一天的用脑量有点过度,他大病初愈身体着实有点扛不住,胃里也痛,之前在詹森面前表现出来的难受不全是装的,他是真的不太舒服。
J国的食物大多数都是生食,虽然他一直尽量避免吃生冷的东西,但是其他可供选择的食物也并不多,几天折腾下来,脆弱的肚子就有了反应。
就算是用电热宝焐了好一会儿,也是治标不治本。
现在的他肠胃可真不是一般的脆弱。
在詹森面前还和没事人似的,一回房间就有些撑不住了,滕时把西装外套脱了丢到一旁,镜子里映照出他被冷汗打湿的后背的衬衫。
他捂着胃,脸色苍白地缓慢走到床边,直挺挺地倒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胃里像是被细小的针一轮轮地刺着,滕时按着上腹眉头紧锁,忍着疼,一动都不想动。
疼死了。
一想到以后都要和这种疼痛作伴,滕时就感觉人生都灰暗了。
明明这辈子有机会避免的,都怪可恶的蒋变态。
手机忽的震了一下,滕时虚弱地睁开眼。
这个时间,应该是晚间的国际新闻推送。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小时没看一眼的手机,映入眼帘的先是新闻,然后就是下面奚斐然的三个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