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滕时的眼前逐渐开始天旋地转,他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让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快步走出了演播厅。
咣当。
演播室的背后关上,空荡荡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滕时的身子晃了一下,肩膀撞在了一旁的墙上。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
滕时额头上冷汗淋漓,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奚斐然。
“喂,”滕时艰难地接起来,“小然。”
奚斐然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心都颤了两颤,刚要开口,忽的感觉嗓子又有点不舒服。
和之前差不多。
奚斐然清了一下嗓子:“我马上到,你坚持一下。”
电话那头,滕时愣了一下,下意识拿下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奚斐然。
可为什么说话的声音是个年轻成年男性的声音?
“你是哪位?”滕时艰难地直起身向着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去,“麻烦让奚斐然接一下电话。”
奚斐然也愣了:“是……是我啊?”
耳朵里开始尖锐的耳鸣,心脏砰砰乱跳,滕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完全是凭着最后的力气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出去。
“滕时出来了!”“滕先生!能麻烦接收一下采访吗!”
无数的话筒怼到了滕时的面前,刺目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起来,本以为外面是出口,却没想是守了半天的记者。
“请问您的飞车研发到什么阶段了?”
“据说崇景市正在试搭建空中运输网络的首批基地,是不是真的?”
……
滕时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目的光线,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浑身的冷汗汹涌地冒了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身子发软,眼前的一切全部化为乱跳的雪花。
好晕……
要晕倒在全国观众面前了。
这还真是头一次。
下一秒,他的后腰忽的被人搂住,紧接着唇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张嘴。”刚才电话里那个青年男生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焦急。
滕时没能回头,却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很让人安心,下意识张开了嘴。
一颗奶糖塞进了他的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在齿间化开。
“滕先生不接受采访,如果需要采访,请提前和滕家预约!”
沈哥拦住激动的记者们,等到记者们终于从他高大的身形遮挡下突出重围,才发现后面的滕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滕时的意识还是混沌的,完全是机械地跟着跑,只知道自己被那个男生带着跑出去了很远。
糖分终于在身体里发挥了作用,身体机能逐渐恢复正常,滕时的视线和听力都恢复过来,第一看到的是奚斐然的脸。
奚斐然拉着他跑进一间空会议室,确定没有人之后,把门反锁,扶着滕时坐到了椅子上。
“好些了吗?”奚斐然弯腰焦急地查看着滕时的脸色。
滕时坐在椅子里,俊美的容颜苍白如纸,乌黑的眼底却是清明的,嘴角微微上翘地看着他。
奚斐然心里一松,知道他缓过来了。
“你变声了。”滕时说。
奚斐然一愣,完全没意识到,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是吗?”
滕时摸出手机,翻出和奚斐然的聊天记录,随便点开一条语音,里面顿时传来了奚斐然曾经的小奶音。
一转眼的时候,小七年就过去了。
想当初奚斐然还是一个小白团子,圆圆乎乎虎头虎脑,一个胳膊肘就能夹走。
现在今非昔比,十三岁个头已经快一米七,由于经常打篮球练搏击,奚斐然肌肉的线条清晰明显,身体强壮,各个方面都在向成熟的方向发展了。
我竟然真的把这个小屁孩养大了,而且没养歪,滕时有些不可置信,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复杂的成就感。
奚斐然笑了:“这么听好像是有点。”
滕时回过神,看见奚斐然正盯着他,向着他微微靠近:“你觉得我现在的声音好听吗?”
少年刚变完的嗓音有些轻微的沙哑,褪去稚嫩的音调,几乎接近成年男子,忽然的靠近让滕时的心脏没来由的跳了一下,微微侧头避开奚斐然过分灼热的视线:“还行。”
奚斐然笑了笑,向后撤了一点,把手里的饭盒拿上桌子:“给你带了热乎乎的饭菜,快吃吧,一会儿又该饿得胃疼了。”
保温盒打开,里面是新鲜的鸡汤、清炒时蔬、还有杂粮米饭和配菜。
滕时接过奚斐然递来的筷子,慢条斯地吃了起来。
奚斐然在一旁拄着脑袋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滕时忽的感觉到了一点不自在,奚斐然小的时候也会经常盯着自己,那时候他只当奚斐然是个可爱的小屁孩,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他可以完全忽略奚斐然的注视干自己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竟然会偶尔从奚斐然身上感觉到某种压迫感,有种自己像是被雄性的野兽当作珍宝占有住的错觉。
真是奇怪的感觉。
“好吃吗?”奚斐然笑着问他,又打开饭盒的最底部,“还给你带了草莓奶油蛋糕。”
那欢快的语调和明显求表扬的眼神让滕时心里一松,感觉自己熟悉的奚斐然又回来了。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吗?
滕时微微松了口气。
胃里有了食物,整个身子也都跟着一起暖了起来,滕时正准备去吃小蛋糕,奚斐然却忽的警觉地抬头看向门口。
滕时也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下一秒,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滕时?”漂亮的女主持人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撩了一下从耳旁滑落的头发,笑起来,“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半天。”
滕时礼貌地点头:“夏蕾,不好意思占用了你们的会议室。”
“没事,这间会议室平时没人用,是饿了吗?你吃的饭好香。”夏蕾走过来坐到了滕时旁边的椅子上,“刚才你的访谈做得真是非常好,我们导播都说你不像是第一次参加节目呢。”
离得近了,滕时才闻到女人身上清淡的香水味,仿佛被冬日的梢头被太阳的暖意烤过的腊梅。
齐肩的波浪卷批在肩头,眼睛是标准的杏眼,作为台内最近最炙手可热的新生代主持人,夏蕾长得确实很漂亮,五官大气中带着明媚的艳丽,说话时落落大方,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但是一旁的奚斐然却眉头紧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滕时笑笑:“其实也紧张,只是伪装得比较好罢了。”
“你谦虚了,”夏蕾目光如水,“其实刚才的节目里我的问题都很浅,总觉得聊得不够尽兴,所以才想来找你再聊聊,不瞒你说,我本科的时候也是学电子机械的,对于飞车真的很感兴趣,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你,能见到你这样厉害的人才不多。”
奚斐然在一旁忽的开口:“不方便,他一会儿还有事,您如果想聊的话可以和滕家管家预约。”
夏蕾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主持人,闻言面色不变,微笑着将视线落在奚斐然身上:“这位是?”
滕时:“这是我……”
“我是他弟弟。”奚斐然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