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我见过。奚斐然想。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照片里的是森博士在三十年前接手过的病人,可是那时候他明明都还没出生,怎么可能?
奚斐然又反复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的五官眼熟,尤其是下半张脸,那下颌线条弧度非常优美,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是父母以前的朋友、家里的远方亲戚、生意上的伙伴?……
“阿时。”奚斐然按住太阳穴。
“我在呢。”脑海中立刻传来AI阿时清晰的声音,“滕时周围一点危险也没有,他正在办公室里和詹森打视频电话,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阿时现在用一部分意识负责24小时监督滕时身边的风险,奚斐然给它的程序进行了更深度的更新,以确保自己不在的时候它能最大程度守护滕时的安全。
“没事不用叫他。”
奚斐然的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帮我在你的人脸数据库里匹配一下这个人,我总觉得他看起来特别眼熟,但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AI扫描了一遍,评价道:“长得挺帅。”
奚斐然笑了一下,他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帅也是老头子,现在至少六十岁了。”
阿时有点诧异,然后又回过味来,有点怅然地说:“人类真的老得很快。”
奚斐然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手臂的肌肉强悍健壮,展示着成年男人旺盛的生命力。
“谁不会老呢,”奚斐然平静地握起手指,“我和滕时也会老。”
阿时低声说:“我希望你们永远不会老。”
奚斐然俊美容颜在书房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日更柔和:“怎么,害怕我们都死掉,剩你一个人在世界上?”
AI不说话。
奚斐然笑了,像是父亲被冒失的孩子幼稚提问时,宠溺又坦然:“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你继承了我和滕时两个人的意志,就算我们不在了,我们的意识也和你永生相伴,所以不用害怕。”
就像是冰天雪地中被冻的冰凉的手一下子被捂住了,AI阿时感觉到了安慰,虽然还需要时间去解和消化,但心里的不安仿佛被抚平了。
“你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吗?”它问,“等你完成复仇,要怎么度过余生。”
奚斐然不假思索:“当然是和滕时在一起过一辈子。”
“等你们老了呢?”
奚斐然:“那就是我们两个老头子在一起过一辈子。”
阿时提醒他:“还有我,你总是忘了我。”
奚斐然笑起来:“哪能忘了你,你是我和滕时的崽,我默认你在,我们三个一起过一辈子。”
阿时终于满意了。
奚斐然随口一问:“对了,滕时和詹森聊什么呢?”
“爸。”阿时毫不留情地识破他,“你这样借着保护我妈安全的借口视奸人家是不对的。”
奚斐然非常认可:“你说对的,简直是道德沦丧品格败坏,应该叫公安局抓起来!所以他们聊什么呢?这么晚还不回家。”
“……”阿时无可奈何:“他们在聊业务,刚挂断,我估计滕时这就回来了。”
奚斐然舒服了。
在全国人脸数据库中搜索匹配的人是一个大工程,哪怕把这个范围缩小到奚斐然曾经去过的省市,也得有一个小时后左右的时间。
阿时:“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暂时关掉对滕时的监听功能,我需要减少让我分心的支线任务,不过你放心,我还会继续监测他周围的环境和保护他的安全。”
奚斐然知道分析滕时的对话对AI计算效率的影响:“行,去吧。”然后他一边等着阿时的人脸识别结果,一边围上围裙开开心心地给滕时做饭去了。
市中心。
滕时挂掉了詹森的电话,正准备回家,站起来的一瞬间忽的感觉天旋地转。
冷汗迅速爬上额头,滕时强忍着反胃感和眩晕扶住沙发。
低血糖又犯了。
中午吃的不多,下午又忘了补充糖分。
不过是几秒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滕时在沙发上躺下来,忽的想起自己好像忘了在口袋里放糖,心里一阵心慌,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往怀里摸了一下。
然而这一摸却摸到了东西,一盒新的奶糖。
除了奚斐然,还有谁能随时记得给他补糖?
滕时的手指有些轻颤,摸出一颗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