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眠从小就是个面瘫,江揽后来从江奶奶口中得知的,都是对他亲爹美化过的。
江书眠的精神世界跟别人很不一样,江奶奶发现不对后带他去做了相关检查,得出结论是这孩子的信息素长期处于不稳定状态。
说的直白点儿,江书眠的基因检测虽然是高阶,但他的信息素远超于此,这就导致他总是处在一种莫名的压力下,常常感到透不过气。
真没劲,江书眠偶尔望着天幕,脑子里会蹦出这三个字。
但他的生活环境一直如此,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勉强适应了。
直到刚接手公司后不久,在一次酒宴上遇见了林菀秋。
夏日夜晚,荷塘波光粼粼,江书眠嫌弃里面那些人聒噪,就一个人出去散心,他站在树下双目轻阖,晚风清凉,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江书眠抬眼望去,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林菀秋稍显稚嫩,但已然出落得风姿动人,当然,好看跟不好看在江书眠眼里都一个样,他对林菀秋的第一印象,仍是停留在一个苍白的模子上,除非有价值,他才会刻意去记。
“抱歉。”林菀秋其实有点儿狼狈,她不知怎么的鞋子掉了一只,裙摆全湿了。
被人欺负了?江书眠心想。
不关我事。
江书眠重新闭上眼睛,但五感很好,他察觉到女人在他身边坐下,还脱了鞋子扔掉,带着泄愤味道。
不多时,几个女孩追来,看到林菀秋的样子先是大笑,然后再看到江书眠,齐齐噤声,但这种畏惧中,又带着难掩的钦慕跟向往。
终于,一个女孩先按耐不住,清了清嗓子:“江少……”
“能离开这里吗?”江书眠轻声打断,但向来冷漠的眉眼上已经染上了丝丝阴翳。
他的手腕早已出名,对女士也不懂礼让,对面害怕了,但临走前还在喊林菀秋:“走啊!你赖在那里做什么?!”
林菀秋瞪着她们,一言不发。
江书眠顿悟了,这女孩宁可落在自己手中,也不愿意再被那些人欺负。
月色下,林菀秋有些婴儿肥,气得脸颊鼓鼓的。
江书眠冷声:“滚!”
除了林菀秋,这片地方倏然静下来。
又是一阵安静,林菀秋站起身说:“谢谢。”
江书眠抱臂:“没打算救你。”
林菀秋又说了声谢谢,然后报了串数字。
江书眠过了一遍,诧异问道:“谁的电话?”
林菀秋:“我的。”
江书眠略微震惊,这就给电话了?
但跟着,他听到林菀秋说:“我看你也没朋友,恰好我也没朋友,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
江书眠垂下手臂站直,顿时高大的身影将林菀秋笼罩其中,面色也森寒起来,“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林菀秋耸了耸肩,一点儿也不怕,“我只是觉得你很孤独。”
你很孤独。人的一生中有无数个时刻都会感到孤独,所以发心情说自己是个孤独的人,可仍能接收到来自外界的喜怒哀乐,还是会在孤独之余,生出一些别的情绪,看个悲剧故事会哭,看个喜剧故事会笑,但是江书眠不会哭也不会笑,他的神经像是被那些人人称赞的信息素切断了,必须要时常自我疏导,才能保持理智。
江书眠曾经无数想过,毁了算了。
但具体毁什么,他的认知轮廓也很模糊。
这就是一种信息素病症,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要被送往精神病院的。
江书眠听过无数羡慕跟称赞,可这晚,林菀秋眼底的同情让他被一种新鲜情绪狠狠击中。
准确来说,林菀秋的眼神,像是在看路边没地躲雨,瑟瑟发抖的小狗。
新鲜,江书眠磨牙。
林菀秋不算什么特别的人,但是天时地利人和,她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所以后来江爷爷拿出一堆照片,让江书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Omega时,他都没扫一眼,而是说:“林菀秋吧。”
江爷爷愣了愣:“谁?”
“海顺林家的小女儿。”江书眠说着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记忆力非常好,那串号码记得一个数字不差。
电话很快接通,林菀秋应该是忙着什么,气喘吁吁:“喂?”
“是我,江书眠。”
林菀秋轻笑一声:“干嘛?”
他们明明不过一面之缘。
“结婚吗?”江书眠问:“我需要一位夫人。”
林菀秋:“我行吗?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在家里不受重视。”
“我说行就行,现在问你行不行。”
“先说好,我遗传了我妈的心脏病,医生说我活不长。”
江书眠:“没区别。”
“行!”林菀秋说:“嫁给你,我是不是可以躺在家里,不用出来打工了?”
江书眠:“给你一个月五十万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