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情急之下,云佑一把把她从桥上拽了下来,力道甚大,似有罗衫撕裂声。
但史如意缝缝补补地把罗衫裹起来,也能勉强护体,最多也就小露个香肩罢了。有些官家女子在家中穿的绫罗轻纱,透薄不已,即便裹上五层,还能看得清肚脐边的痣,较之后世还要奔放许多。
是以史如意撇了嘴,轻笑两声,若有似无地嘟囔道:“小古板……”
她说得小声,但夜风清凉,云佑耳力又极好,当即面上一热,极轻极隐蔽地瞪了史如意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长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挥打来的那群酒楼打手把人架起来,扭送到府衙去,口中骂道:“呸,不长眼的东西,太岁头上动土!吃了酒,眼睛也不好使了,我们少爷也是你们敢惹的?”
又狗腿地对史如意二人笑道:“如意,二少爷,你们没事吧?没事就好啊!”
云佑矜持地一点头,史如意兴奋地蹦过来,道:“我们没事!长风哥,你怎麽知道我们在这?”
长风还未答话,却见后头又转出一个穿着浅青外袍的闲散士子来,喘着气道:“佑弟,你为何跑如此之快?连话也不留一句!那群鼠辈什么下三滥招式都使得出来,你跟他们打,自降身价不说,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云佑略微颔首,淡淡道:“事出紧急,劳刘兄费心了。”
刘竟遥哈哈笑了两声,口中道:“不妨事,不妨事……”扫到云佑身旁旁的史如意,眼睛一亮,目光在她披着的靛蓝外袍上格外留意了一会,顿了顿,促狭问道:“这位女郎却是?”
有些话,当着女儿家的面不好说,是以刘竟遥只隐晦地看了眼云佑,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又暗中朝他比个拇指。
红袖添香,佑弟真是学业美人样样不落啊,我辈楷模。
云佑抿唇,移开目光,竟下意识地对刘竟遥的反应有些着恼。
史如意闻言,大方一笑,上前见礼道:“多谢刘公子仗义出手……改日若是得了空闲,欢迎二位公子来食肆小聚,如意定准备佳肴以待。”
那刘竟遥口中“噢”了一声,惊讶道:“不知女郎食肆开在何处?”
史如意把食肆位置一说,刘竟遥一听,才知是正经见着了店家,他往时多是派遣婢女去买吃食,却未亲自去过店里,是以不曾和史如意打过照面。
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拊掌笑道:“如意,如意食肆……哈哈哈,久仰大名,小娘子做的吃食味道确实是好,看来今日多亏佑弟,在下也是得享口福了。”
刘竟遥是个重口腹之欲的,说起吃食头头是道。
单是一样下酒菜,二人从拍黄瓜说起,一直论到螺蛳鲍鱼,旁征博引,相谈甚欢,大有把几人晾在一旁吹凉风的趋势。
云佑默默听了一会,忽然从心底生出几分烦躁来,颇有些不是滋味。他轻咳两声,面容清淡道:“夜深了,刘兄还是不要在坊间逗留为好,否则叔伯明日问起,又要责罚。”
刘竟遥浑身一个激灵,上次跪祠堂牌位跪了三天,膝盖仿佛又在隐隐作痛,忙道:“佑弟说的是,我这便回府了。你们忙,你们忙……”
长风见势也要撤,史如意托他到神坛那边和红玉说一声,免得她们找不着人,心中担忧。
一阵晚风吹过,漾起江面涟漪阵阵,观音桥边,终于又剩下了史如意和云佑二人。
史如意望着那观音桥,拍了拍桥沿,心中欢喜,织女娘娘果真是仙女下凡,万事皆灵,她和“牛郎”果真就在桥边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