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肃苦笑接道:“是啊,为什么是我呢?”
司年脑袋动了动,视线移向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尚肃,问:“亲密度是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完成吧?”
尚肃依旧望着天花板,他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支起来手放在膝盖上,很闲散的样子,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尚肃这样的姿态登上杂志,女人们估计要疯掉,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身体坦露,肌肉线条流畅舒展,皮肤光滑细腻,简直是没有一处不完美性感极具欣赏性,好看得简直像一具经大师精心雕刻而成的雕塑。
尚肃说:“好像是。”
他连声音都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似乎真的就只是遭遇一件不值得上心的小麻烦。
司年说:“如果我不配合,你会恨我吗?”
尚肃抿了抿唇,“我恨你做什么?是你把我关进来的?”
司年说:“如果我不配合,你连吃的都没有,你会饿死。”
尚肃说:“看来这是你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所以我为了不饿死去强求你做你死也不愿意去做的事?不至于,比起这个我不如再想想其他办法,再说强求来的算不算亲密度还不好说,别到时候把我唯一被关在一起的伙伴得罪狠了,话不肯说把我憋死怎么办。”
司年枕在膝盖上的脑袋晃了晃,绷紧的神色缓和下来,忍不住说:“你的心态怎么能这么好?”
都这时候居然还能开玩笑。
尚肃耸耸肩,说:“心态不好,还真干不好演员这一行。”
司年又安静了一阵,才再次开口:“把我们关起来的人为什么要让我们激活亲密度?”
尚肃说:“也许是一种,恶趣味?也许他或者他们,正透过监控摄像头盯着我们,观察我们的各种反应呢?”
司年不由把身体又往里缩了缩,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四周,却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头顶的灯泡。
尚肃的视线移到不远处的屏幕上,“也许把我们关进来的人就是一个变态,疯子,要不然哪个正常人会没事制造出这种密室把人关进来玩?”
如果真是变态,疯子,事情反而更麻烦,因为变态,疯子是不讲道理的,除了顺着他们的意思,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尚肃站起来,说:“你介意我方便一下吗?”
司年慢了一拍,反应过来,他把身体往一边的墙壁靠了靠,脸也撇过去,仿佛这样就能隔出一个新的空间来。
“不介意。”
听到他的回答,尚肃这才走到马桶边,他弯下腰并不是打开马桶盖,而是拿起他从洞里带过来后随手放在马桶边的空矿泉水瓶,拧开盖子,走到角落背对司年,很快,一股激流冲进塑料瓶子里的哗哗声在不算很大的密室里近在耳边一般响起。
司年听得耳朵根发痒,忍不住再次把头埋起来。
莫名其妙就想起以前无意中在网上看见的一个笑话:有个男的说怕高速路上堵车放几个空矿泉水瓶在车上,另一个男的说,矿泉水瓶哪里够大,至少得酸奶瓶吧。
虽然两个人现在都赤身裸体,但司年一直不敢往尚肃那儿看,现在不由就会想,尚肃那地方塞得进矿泉水瓶瓶口吗?
在司年耳热的胡思乱想中,尚肃已经处理完内急把瓶盖拧上,装满的瓶子放在马桶旁边,然后解释道:“因为不知道使用马桶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能先这样了。”放完瓶子,尚肃看一眼自己的双手,颇为无奈地摊开垂在身前,“没水洗手。”
司年不敢说他没水洗手已经快十天了。
内急问题其实还好解决,实在不行就使用马桶,虽然没水冲,但方便完把马桶盖一放总比在角落里的解决好。
可饥饿问题却没法解决。
司年因为身体缺陷一直与人保持距离,也许是一直如此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害怕与人有肢体接触,即便只是皮肤碰到一下,即便面积不大都会让他感觉浑身不适,之前与尚肃肉贴肉叠在一起已经是不得已为之,只不过难受程度没他想象的严重,甚至在他还能承受的范围内。至于是什么原因司年没有细想,但不论如何,一想到与另一个人有更深一步甚至是从前想都不想的肉体接触,司年的第一反应仍是抗拒,心理以及生理上的强烈抗拒。
所以司年才会说那番话。
但他同时也明白,如果别无选择,饿死是不可能饿死的,他再如何自卑于自己这具身体,却从来没有厌世的念头,更何况是这种不明不白的死法。而且他也不想让尚肃死,他喜欢看尚肃拍的电影,虽然没到粉丝的地步,但对他也是有喜爱欣赏之情的,这个事业正蒸蒸日上,还能继续拍更多更好的作品,还能拥有更广更宽阔的舞台,拥有更多粉丝支持者的演员,不该就这么消失。
所以在他们还能坚持的这一点时间里,司年其实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问题,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干,他在不停说服自己,洗脑自己。
同样的,尚肃也在如他所言,正在不断尝试寻找其他方法,即便上一间密室没有给他留下丝毫希望,这一间密室他还是检查的仔细,深怕错过蛛丝马迹的各种摸索,那个依旧亮着白光的洞以及嵌在墙里头的显示屏自然也没放过。
只不过结果仍旧令他失望,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四面墙体厚实且密封,地板怎么敲也没反应,显示屏的玻璃堪比防爆玻璃,使上十分的力气去锤都没抖一下,尤其是那个正正方方跟个储物箱似的洞,更是怎么折腾都是原原本本的样子。
尚肃不得不放弃,也是因为累得够呛只能暂且放弃。
尚肃走到之前的那个角落坐下,刚缓过来一些就听不远处的司年说道:“要试试吗?”
尚肃看向他,“试?”
司年说:“试一下激活亲密度。”
司年说话的时间眼睛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的,“试一下怎么激活吧,10%就能换食物和水了,应该不难。”
尚肃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你确定?”
司年头也不抬,“我确定。”
尚肃又道:“那我过去?”
司年沉默片刻,点头:“你来。”
尚肃没有立即起身走过去,而是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司年不会改变主意这才起身,快到他跟前时便蹲下来,只是朝他伸出右手,同时道:“要不我们先试试牵手,看有什么反应。”说完,又很快补充一句,“那什么,我刚才是用右手握的瓶子,没碰。”
司年抬头,听见他这话时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耳边似乎又响起哗哗的水声,耳根莫名有点痒了。司年没抬手,也说了一句,“我自进来这就没洗过手。”
尚肃嘴角微扬,“我不介意。”
司年心想你介意也没办法,这地儿实在没水洗手。
尽管刚才在密道里两个人亲密得更肉贴肉叠在一块过,但此刻牵手的感觉实在不一样,指尖与指尖接触时,司年的手指不由抖了一下缩起。
尚肃举着手,眼睛盯着司年的脸,说:“身为演员,我们通常并不能选择与自己合作的其他演员。甚至还会出现与自己讨厌的人演情侣的情况。如果有吻戏,就会有人在开拍之前狂吃蒜或很臭的食物恶心对方。”
司年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你遇上过?”
尚肃笑了一下,摇头,“我撞见过。”
司年问:“如果是你遇上,你会怎么做?”
尚肃与司年对视着,平静地说道:“我是演员。”
所以,即便面对再恶心的人或事,只要导演喊“action”,尚肃都能深情款款演下去。
尚肃是在告诉司年不如就把这一切当成演戏。
司年明白,视线很快再次移到尚肃始终坚定地悬停在那,掌心向上向他摊开的手。司年再次伸手,在快接近时迟疑片刻,终是整个覆了上去。
尚肃的体温偏高,掌心的温度也很热,司年的手贴上去,像是贴上暖袋一样温暖。
等到两个人掌心相贴的时候,司年看见尚肃扭头往屏幕看去,他也跟着一块看过去,发现屏幕上的亲密度条动都没动一下,进度百分比仍然是0%。
“不行。”
尚肃回头,看一眼他们贴在一起的掌心,皱皱眉,手指一张,把比自己小一圈的手给包起来,不等司年反应再度看向屏幕,见屏幕上的进度条没反应,便又换个方向,把五指插入司年的指缝中。
司年顾不上他与尚肃十指交接的亲密接触,他始终盯着屏幕看的眼睛忽然瞪大,“数字变化了!”
尚肃看过去,果然之前一直维持0%的百分数现在变成了0.1%。
就说气不气人,居然还有小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