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不敢继续往深了想，他松开环抱住尚肃的手，往后退一步道：“换什么姿势？”

尚肃没回头，背对他说：“面对面拥抱？”

司年盯着尚肃宽阔的背，看着这个始终把最无防备的背对着他的男人，说：“好。”

尚肃终于转身，视线没乱瞄，他盯着司年的脸，对上司年的眼睛，司年也在看他。

司年看他需要抬头，他看司年则要稍稍俯下视线，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却没有任何倨傲疏离的感觉，司年看他黢黑深邃的眼睛，只能看见毫无波澜的平静。能够感染他人，让人心如止水的平静。

对视中，尚肃开口：“开始？”

司年像忽然醒过来，他稍显慌忙地别开视线，尔后点点头，“开始吧。”

说了开始，司年却低头没动，尚肃等待片刻，说了声“失礼了”便朝司年迈了一小步。

司年第一反应是后退，还好在动脚之前稳住了，下一秒，尚肃已经伸手抱了过来，他的双手先扶上司年的肩膀，略略等待，见司年没什么抗拒的举止，才继续。他赤裸火热的身子朝司年靠近，脸低垂凑上来附在司年耳畔低语一句：“别担心，我会闭上眼睛。”

然后在司年的怔忡中，他的双臂环上司年的身体，两只手都绕过司年的背，一只在上握住他左边的肩头，另一只在下抓住他右边的手臂，双臂再稍一收紧，司年整个人便猝不及防地陷入了他的怀抱里。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的拥抱，两个人之间再无隔阂，皮肉相贴，体温交融，心跳如雷分不清彼此。明明之前司年还躺在尚肃身上过，同样无间的距离，然而这次却更让人难以适应。

司年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在这个滚烫又霸道的怀抱里，好半晌才把脸从结实的胸膛上抬起看向尚肃，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数字变了吗？”

尚肃眼睛盯着显示屏，说：“变了，现在是0.9%。”

这样亲密无间的一个拥抱，换来0.5%的亲密度。

数字一有变化，两个人就分开了。

分开后，两个人默契的不再出声说话。

尚肃盯着变化的数字陷入沉思，司年也在思考：牵手，背后拥抱，面对面拥抱，换了三个姿势累计加起来进度还不到1%，而且最麻烦的是接下来难度只会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突破他们的底限。

想到之前在显示屏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司年更是沉默。

盯着显示屏看了不知道多久，尚肃忽然开口道：“能重复使用同样的姿势吗？”

司年猛地抬头，觉得尚肃问了个好问题。

分值给这么低，但如果姿势是可以重复使用的，难度便骤然降低数倍不止。毕竟仅仅只是牵手、拥抱，只要他们还能动便能一直继续。

尚肃看向司年，问：“要试试吗？”

司年道：“先试哪个？”

尚肃征询他的意见：“从牵手开始？”

司年点头，“好。”

因为已经做过一次，这一次便不用再尝试着该用什么方式牵手了，司年手一伸出去，尚肃直接握上来然后十指交扣紧紧握住，接着两个人都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进度条没变化，百分比数值还停留在0.9%上。

尚肃说：“看来不行。”

但两个人还是牵着手又等了将近一分钟，才终于松手。

就如尚肃所说，不行，这条路行不通。

尚肃继续研究显示屏，各种点触翻找，看从中能不能挖出什么问题或线索出来。司年没再往角落里缩，他站在原地，先看看被尚肃不断翻页的显示屏，再望看一眼尚肃映着显示屏深蓝色背景光芒的脸。

这样的光芒容易显人肤色发暗，尤其黑夜里不开灯坐在显示器前跟个鬼没两样，但这样的死亡光线却对尚肃的颜值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因为不论是以什么角度看这个男人的哪一处，都会觉得美好。

就好像曾经的一则评论所说的那样，尚肃这样的脸，不论是五官还是脸型，拆开单看养眼，合起来一块看更养眼，根本没有一处瑕疵，比例完美合适得像是经过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最好的成品。

其实尚肃这样的脸去演戏反而吃亏，实在太突出太抢眼，跟他搭戏的演员不论是谁往他身边一站都会黯然失色，让人只会关注他的脸而忽略其他。但绝就绝在，每每尚肃出现在一部电影里，最先让人关注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演的那个人物。简直就是演什么像什么，演坏人让人恨得牙痒痒，演普通人让人唏嘘感慨，演英雄则让人肃然起敬，甚至因此完全忽略他的长相。

司年是看过尚肃参演的电影才正式开始了解他这个人，先知道他演技精湛，后逐渐意识到他长相也不错，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演技之外，尚肃让无数男男女女为之发狂痴迷的到底是什么。

就连他这样不太在意别人外观长相的人，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也会偶尔看愣了。

然后不由就去想，方才的牵手、拥抱都是跟这个人完成的，他与尚肃一比，怎么看怎么像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如果外头尚肃的粉丝知道尚肃跟一个素人牵手拥抱，甚至用嘴渡水喝，怕不是得疯掉？

许是寂静的密室里另一个人长久的安静显得太突兀，尚肃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司年，问：“在想什么？”

“什么？”司年回神，对上尚肃的眼睛，一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说，“我在想，牵手不增加分值，拥抱也不加吗？”

人会有一种思维惯性，如果进行同一类尝试，如果第一步就不成功，人们就会觉得那第二步肯定也成功不了，索性也不再继续尝试，避免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司年便打破思维惯性，不管怎样都试过一遍，反正试一试不花钱。

尚肃：“你想试一下？”

司年点头：“对。”

尚肃自是配合：“好。”

既然决定尝试，牵手试过不行，那就从拥抱开始，从分数最高的面对面拥抱开始。

还是刚才的姿势，尚肃抱住司年的肩膀环住他的背，把他整个人拥入怀里，司年需要稍稍踮起脚尖才能把下巴垫在尚肃的肩膀上，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上一次也没这么做。

但这次他和尚肃一块，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盯着那条只有最边缘稍稍透出点绿的进度条，盯着那停留在0.9%上的数值。司年甚至忘记了眨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任时间无声的一分一秒过去，刚感觉到眼睛发酸下意识想眨眼的时候，0.9这个数值忽然跳了一下，紧接着迅速翻出一组新的数字：1.15%

这个数字出现的时候，司年整个人忍不住震了一下，像是压根没想到真的会成功。

“真的可以！”司年抬头去看尚肃。

尚肃仍盯着那组数字：“增加了0.25%，第一次拥抱增加的是0.5%。”

司年再次看向那块显示屏，“是因为是重复的行为？”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组新出现的数值上，一时间忘了两个人都还是紧紧拥抱的姿势。

尚肃说：“一次就扣掉一半，难不成相同的行为最多只能重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