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尚肃会紧张,差不多五米的高度,相当于从三楼往下跳,虽然底下就是水,吊着威亚,还有保护措施,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系数,而且司年连跳了四次。
每一次跳下来,尚肃都想冲上去把人抱走,但远远的,就被司年的眼神给劝住了。
一次不成功,换衣服,吹干头发,补妆,继续跳,第一回司年难免紧张,但接下来一次比一次熟练,也便不再紧张了,更有心思把表演细节呈现好。反倒是尚肃,每看见司年像剧中人一样毫不眷恋的从船上往下跳时,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止是紧张,还有心疼。
尚肃拍过类似的戏,他清楚有多辛苦。
即便克服了对高度的恐惧,这样的高度跳下来,身体拍在水上也会很疼,会游泳的人不一定会跳水,跳水姿势不对,疼痛难免还能容易受伤,而司年经历了四次。
这样的疼痛面对的人是自己的时候尚肃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于毫不相干的人,他更是无关痛痒,顶多一句“小心”也算关心了。但这种事情一旦落在司年身上,他反而接受不了了。
有一种疼,是为你心疼。
尚肃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回到房车上的时候,尚肃没怎么说话,他把司年直接塞进了淋浴间,他在外头为他准备干净的衣服,等司年出来,他像照顾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幼儿一样为司年穿衣服,视线在司年被威亚勒出的印子上一一扫过,手也忍不住摸了又摸,穿一套衣服比穿戏服用时都长。司年都顺着他,他让抬手便抬手,他让伸腿便伸腿,从内裤到外衣,一身衣服,都是尚肃给穿上的。
当最后一颗纽扣穿上,尚肃抬起眼帘,视线对上司年的眼睛,收获司年一个温柔的笑。只见司年伸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拍,安抚一般道:“好点了吗?”
尚肃没说话,低头吻住他的唇。
唇舌辗转间,司年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脖子,主动迎合上去,加深这个吻。
漫长而缱缮的一吻结束,尚肃头埋在司年颈间,闷声说:“你以后还是不要拍戏了。”
司年笑笑,拍拍他脑袋,答应道:“好,那就不拍了。”
司年接触这行以来到目前为止,对演戏的感觉一般,并不热爱,只当成工作来认真对待,拍不拍对他而言无所谓,只要能让尚肃高兴或安心,他可以拍也可以不拍。
尚肃又道:“我以后会尽量少拍一些有危险场面的戏。”
将心比心,他知道司年看见他拍危险场面的戏,一样会担心受怕,他不想司年也面对这样的情况。
“不需要。”司年抱住他的脑袋抬起他的脸,直视他道,“你是演员,你拍你喜欢的戏就好。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活着的每一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你想让我活得自由自在,而我不想成为你前行路上的负担。”
尚肃看着近在咫尺的身体,抱在他腰间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最终,他再次吻了上去。
《永夜》这部剧终于杀青了。
当晚的杀青宴上,剧组的大部分演员都去参加了,包括司年。
别看司年在剧中虽然只有两场戏,但他位份高,因此他直接坐在主演和导演那一桌上,就坐在尚大金主兼影帝旁边。席间因为赵导有话和他说,尚影帝索性跟他换了个位置,司年就夹在赵导和尚影帝的中间,若是哪个不知情的人闯进来的见了,指不定以为司年是个什么大人物呢。
赵导其实也没说什么,就问司年以后还要不要拍戏。
司年回答前先看了尚肃一眼,然后摇头,“不拍了,我对演戏的兴趣不大,而且拍戏还挺累人的,又得跟不少人交流,我最怕这个了。”
赵导理解地点点头,“当演员是辛苦,冬天拍夏天戏,夏天拍冬天戏都是常态,脏苦累不说,而且真正能从演员这一行赚到钱的,真没多少,大多都是糊口饭吃。做演员呢,没一颗热爱的心,能坚持的人真的没几个。”
说到这儿赵导拍拍司年的肩膀,“不拍戏也没事儿,反正跟了尚肃演员这一行你算踏进来一半了,以后他拍戏你就跟组,没时间抽空过来探探班也行,多来瞅瞅,当是开眼了。”
司年点头,“好,我会经常来的。”
荀嫣在剧中是女主,自然跟他们一桌,她听到司年与赵导的对话时颇为意外,她以为司年攀上尚肃这条大粗腿以后会在演艺圈一直走下去,没想到司年却说不会再拍戏了。忍不住就把视线投到尚肃身上,然后问:“肃哥,小年哥是不想再拍戏了吗?”
尚肃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颔首道:“我不让他拍了。”
荀嫣稍稍瞪大眼,更不解了:“为什么?”
尚肃放下酒杯,手指在滴着水珠的杯子弹了一下,道:“因为太辛苦了。”
荀嫣顿时哑口无言。
拍戏是辛苦,但收益高啊!好吧,虽然多数基层的演员拿到的劳务费并不怎么样,但司年他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尚肃在,他缺的是戏拍吗?专门为他打造一部戏根本是分分钟的事情好吗?有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因为辛苦就不拍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没想到尚肃是这么霸道的人,就因为觉得拍戏辛苦所以不让司年拍了,而他自己怎么还继续拍戏呢?
荀嫣觉得她对尚肃的完美滤镜有一丝丝的裂缝了。
她承认自己喜欢尚肃,喜欢快十年了,但如果尚肃让她不要再拍戏了,她肯定不会像司年这样答应的这么爽快。
仿佛是知道荀嫣在想什么,已经结束和赵导对话的司年忽然说道:“是我对拍戏兴趣不大,本来就是过来体验一下生活的,根本就没想过继续拍戏。”
荀嫣看看尚肃又看看司年,只觉得好吧,什么锅配什么盖,人家情侣的事儿,他俩开心就好。
杀青宴结束已经快凌晨十一点了,司年和尚肃就近找个酒店住进去,第二天坐飞机直达司年居住了多年的那个小城市。
回到熟悉的楼房,司年并不是第一时间用钥匙开门回家,而是跟尚肃去了斜对面的刚卖出去没多久的房子。
今天装修工人刚好休息,尚肃用钥匙开门进去,里头就是个装修了一半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司年在里头逛了一圈,发现和他家的布局竟然差不多,便道:“你想装成和我家一样?”
“对。”尚肃道,“我在你家住惯了。”
司年挑挑眉,不甚赞同地道:“还是别了吧,还是换个风格吧。”
尚肃于是道:“那只是我还没跟你相认时的想法,和你相认后我就觉得不行,不能装一样的风格,但又没想好要个什么风格的,所以先让工人们先停工,等我想好了再说。刚好你过来看了,可以帮我参谋参谋。”
司年不解地看他,“为什么和我相认后就改了主意?”
尚肃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道:“之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在一起,又习惯了住你家,才想弄个一模一样的房子出来。和你相认之后,就觉得没有必要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住在哪里无所谓。既然如此,不如还换个装修风格,今天住腻了这套房子,打开门我们就能换个风格不一样的房子住,不也挺好。”
司年双手抱胸,好笑地看他,“想得倒是挺美的。”
尚肃搂住他,“实现起来更美,要不要试试?亲爱的,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这房子你想怎么装就怎么装。”
司年拒绝三连,“别,不要,我嫌累。”
尚肃无所谓地搂着他的肩膀,带他往门外走去,“既然如此,那就交给装修公司吧,看他们能弄个什么样的风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