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分手后的一千零一夜(1 / 2)

最爱 风月归我 3585 字 20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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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刻意去回顾的话,陆祺其实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他在分手后是怎样的心情。

只记得那天他走出他们共同居住了许久的小区后,突然接到了周月萍的电话。

电话里的周月萍带着哭腔,声音哽咽,他说:“祺祺,快回来吧,你奶奶快不行了……”

陆祺大脑里“嗡”的一声,他明明前几天还去看望奶奶了,那时候奶奶的精气神还是不错的,怎么会……

陆祺马不停蹄赶往医院,看到周月萍趴在病床边,肩膀不停地抖动。

陆祺小心翼翼走上前,揽住周月萍脆弱的身体,“……妈。”

周月萍转过身,脸上满是泪水。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你奶奶本来年纪就大了,身上大病小病一堆……昨天摔了一跤,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醒。”周月萍哽咽着说,“去看看她吧。”

说罢,她将头偏向一旁,不愿意面对这个惨痛的事实。

陆祺握着奶奶干枯衰老的手掌,试图将自己全部的力量传递给她。

他和周月萍轮流照顾奶奶,可奶奶依旧没有苏醒的痕迹,陆祺精疲力尽,才发觉自己已经一周没怎么看过手机了,他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奶奶身边,无数次后悔没有在她清醒的时候多陪在她身边。

陆祺似乎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他僵硬地转头,看见周月萍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在自己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局促地把手机放在身后。

“妈,我手机怎么在你那?”

周月萍勉强地笑了笑,“我手机没电了,想用你的看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陆祺看了一眼奶奶,“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吧。”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如果不在这里守着他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后悔。

周月萍反过来安慰陆祺,她说的那些陆祺都懂,奶奶年纪大了,离开的那天总会到来的,可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想到顾琅言,陆祺已经麻木的心脏忽然动了动,这是分手一周以来他第一次想到他。

陆祺撑着脑袋,在这样生离死别的时刻,他对顾琅言的气好像都消散了。他承认那天提分手不止是受够了水深火热的压抑,还有赌气的成分。他也没想到顾琅言就这么果断干脆的同意了,没有一句挽留。

他想,如果顾琅言给自己打一通电话,只要一通,他就能原谅他。

没等到顾琅言的电话,先等来的是心电监护仪上面那一条刺目的直线,紧接着而来的是刺耳的“滴滴滴”声,陆祺呆滞地站在原地,看到护士和医生冲进病房然后将奶奶推了出去。

他伸出手,不知道是在拽什么,却只握到一团冰冷的空气。

奶奶去世了。

陆祺没有掉眼泪,他扶着哭到晕厥的周月萍,大脑里一片空白。

随后的几天,他还没来得及沉浸在亲人离世的悲伤中,就要在各种机构里奔波穿梭,他给好久没见的陆震强拨打了电话,隔天陆震强就来到江云办理奶奶的死亡证明。

一切都太快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盒子里的骨灰,就在一眨眼之间。

陆祺跟着周月萍和陆震强回到绵城,奶奶回到了故土,安葬在了故土。

陆祺是在一个雨天接到顾琅言的电话的,那天是奶奶离世的第八天,他和周月萍去墓园祭拜,并向她道别。

周月萍和陆震强也难得没有争吵,像陌生人,没有分给对方一个眼神。

接到电话的时候陆祺心脏重重一跳,他想,或许可以得救了。

可电话那头的顾琅言声音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像锋利的冰刃,戳在陆祺最痛的地方:“你的东西,哪天过来拿走。”

“啪——”

陆祺似乎听到了心脏从高空坠落,然后狠狠砸在地面上溅起泥水的声音。

他沉默了几秒钟,这是他从没想过的情况。

原来顾琅言给他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让他拿走东西。

他却还在自以为是,幻想着这个电话能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拯救。

于是陆祺张了张嘴,嗓音干哑:“我不要了,你处理吧。”

陆祺不想再听他的声音和回答,迅速挂掉了电话。

那是他和顾琅言最后一次联系。

只有短短十五秒钟。

没过几天他就回到了校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陆祺知道,全都变了,天翻地覆。

大三下学期的课少之又少,陆祺变得沉默寡言,那双爱笑的眼睛也再没有了笑意。

半年后,由明荣娱乐推出的男团“coronatin”一夜爆火,其中人气最高的是队长顾琅言。

出圈代表视频则是纪录片中他穿着白衬衫站在树下,一只蓝色蝴蝶在他周围转了几圈,最后停落在他的肩膀上。

这条视频被转发了上万次,被许多网友誉为最有“氧气”的少年。

陆祺也是在看到那条视频后才忽然意识到,他们真的分开了。

原来分手的前半年陆祺一直在自欺欺人,他从来没有一刻是忘记他的,他不停地在心里为自己催眠,可还是被现实打碎幻想。

他们已经越来越远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陆祺开始崩溃,开始挣扎,他抗拒看到有关顾琅言的一切消息,他只想逃离这里,去一个接收不到顾琅言消息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拼命的学习,日夜不分的学习。

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地忘记这些痛苦,只有脑子被塞满了,他才能不去想顾琅言。

在陆祺收到英国e大的录取通知书时,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兴奋。

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离开自己熟悉的家乡,独自一人前往陌生的国度,他真的可以吗?

面前是看不到底的悬崖,身后则是能将他吞没的深渊,陆祺苦笑着踏上飞机。

刚到英国的那半个月是最痛苦的,他没有认识的人,自己租房子,自己做饭,他讨厌吃白人饭,好在会做一些简单的中餐,后来他在一家中餐馆打工,餐馆的老板人还不错,生意也很好,不仅可以维持基本生活,还能赚到一些多余的钱。

他本以为一切会有所好转,可英国的冬令时来了,他没有一天不是焦虑的。虽然偶尔能看到极光,天空也是蓝调的,但短暂的美丽的对比下,那些长久的阴暗更让人崩溃。

三四点就暗下来的天空,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紊乱的生物钟,他每天都需要吃维生素,其实没什么用,但还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他开始讨厌雨天。

雨天的车窗会起一层水雾,水珠顽固地趴在玻璃上,看不清窗外,只能看到一排一排的车前灯,有黄色有白色,有圆有长,像一双双冒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在窥视陆祺干涸枯萎的心脏。

可也是有一闪而过的美丽的,至少那些路灯在水雾的渲染下变成了一簇一簇短暂停滞在空中的烟花。

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他像是与所有熟悉的朋友断绝了联络,没有人能懂他的痛苦。他知道一切都是自找的,他算是领略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楚。

于是他对顾琅言的思念就越发肆意横行,缠绕在他心头,他又没忍住关注起顾琅言的动态,但他不敢触碰那些被爆在网络上的私人行程,他控制自己只去关注公司发布的公开行程,他也开始和其他网友学习做数据,但他没时间控评反黑,只能在募集资金又或者是冲代言销量的时候献一份力。

在英国的那段时间,他既痛苦又迷茫,清醒的沉沦是对他状态的最完美诠释。

他每天过得浑浑噩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就在他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远在英国南部的梁塘得知他也在英国迅速赶了过来,圣诞节,他们坐在陆祺租的房子里喝酒,梁塘对陆祺的酒量大为震惊,毕竟在他离开江云时,陆祺还是一个只会坐在一旁喝饮料的“小学鸡”。

陆祺只是笑了笑,他每个睡不着的夜晚,只能靠安眠药或者酒精助眠,那个曾经对酒精嗤之以鼻的自己早已不复存在。

他甚至也尝到了香烟的甜头,尼古丁在口腔中翻滚,那种击喉感令他有片刻的飘飘然。

他和梁塘偶尔会通话见面,也算是支撑他活成人样的一个动力了。

要强的陆祺不想让自己在旧友面前狼狈不堪,他不想对他说自己和顾琅言的那点破事,导致梁塘以为他们只是吵了一架,闹掰了,迟早会和好的。

醉眼朦胧的陆祺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的飘雪,心想,如果真的只是闹别扭、吵架就好了。

陆祺在英国遇到了一个改变他命运的男人。

是他e大的学长,赵安年。

他在与陆祺的交流中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并委婉地劝他尽量早点去看心理医生。

陆祺一愣,他笑着说自己就是学心理的,没必要。

可赵安年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医者不自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一聊。”

陆祺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一脸迷茫的自己。

仔细回想,他这段时间的失眠、情绪反复崩溃,甚至偶尔冒出了想要自我了断的极端想法……

陆祺心脏一阵酸痛,又让他回想起在江云,和顾琅言窝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所发生的一切。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本该忘记了。

可这些记忆顽强极了,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他好像真的病了。

陆祺不由得嘲讽自己,心理学作为他的专业,他学了这么久,却连自己的变化都没有意识到。

可真是……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