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小橘子晃着小皮墩跟在身后。
是曾经见过的那几个流浪汉,原先有四人,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了。刀疤脸还在,比原先瘦了很多,面颊凹陷,颧骨突出,脸上似乎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皮,肉全没了。
他看了眼伊野,仍旧仰头靠着墙,没说话。
“怎么了?”
伊野蹲下来,问向旁边的人。
那人也很平静:“大哥前两天晕倒,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得了骨癌。”
家族遗传的病,刀疤脸的父亲也是因为骨癌死的。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伊野顿了下,表情变得认真:“能治吗?”
“七成的死亡率,很难治,而且要花很多钱。”
两张脸都很麻木,一个习惯了正在接受死亡,一个习惯了准备接受孤独,伊野反倒成了里面情绪起伏最大的一个,他皱紧眉:“要多少钱?”
“不知道,没问。”那人继续说,“光是检查就把钱都花光了,慢慢等死吧。”
他们已经经历过最崩溃的那段时间了,剩下的就只有面对现实。
半个月不到,一个兄弟因为触碰了教皇雕像被活活烧死,他们连质问都不敢质问,装作没事人咬牙忍下。另一个兄弟听说参加人体实验可以拿钱,为了给刀疤脸筹钱,去了,可到现在都没回来。但想也知道,这种人体实验或者回来的能有几个?一个都没有。
事到如今,坐在这里,看看主星的天,闻闻还算新鲜的空气,就是他们最后能做的事了。
伊野缄默不言,片刻后忽然起身离开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当是这位少爷不想和他们这群将死之人有联络。
但没过多久,伊野又回来了。
手里端着盘西瓜、葡萄,还有三明治、牛奶,各种琳琅满目的食物。
“现在不是饭点,冰箱里只有这些,我也不会做菜。等你们饿了来我家,我弟弟很会做饭,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刀疤脸声音有点颤抖。
伊野笑了声,席地坐下:“我家里有句话,叫四海之内皆兄弟,能一起吃西瓜就是缘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把盘子整齐排好,小橘子抱进怀里,率先拿起一块吃起来。
刀疤脸和另一人看了看对方,伸出手,起先吃得很慢,带着点局促和警惕,后面狼吞虎咽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红了,一边吃一边丑丑地嚎啕大哭。
人被逼迫到极点时,不用眼泪发泄才真的会死掉。
伊野还带了包纸巾,没一会儿就用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