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耐心是有限的。”李璟湛的声音透着冷。
屋外雨打落早桂,来得突然。
凉意逼进屋里,惹得孟瑶光微不可察颤了颤。
李璟湛看她良久,甩开她的手,背身而立:“给贵妃拿条毯子来。”
雨声沙沙,落在檐下。
孟瑶光侧头看向窗外,看见金色的早桂被打落,零落成泥,混着尘土变得污遭一团。
盛极后的衰败来得这样突兀。
她突然想起从前他们也是在枝头绽放过的,如今却如同这雨后被摧落一地的花。
只余繁极后的不堪。
李璟湛耐心终于被沉默的空气煎熬光,负手离去。
孟瑶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北边,要打到什么地步,你才能让岑昀野回朝。”
“十座城池。”李璟湛头也不回,“瑶光。孤并不贪心,只要十座,这是北戎从历朝历代李家人手中夺去的。孤得把它们拿回来。”
他的脊背颤着,像是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可惜孟瑶光早不在意了。
她只略点了点头:“既如此,还请圣上将岑大将军辛苦征战的苦劳记得久一些,也将岑家满门忠烈记得再久一些。”
方才还颤着的背倏然间颓了下去。
“瑶光,你总是不信孤。”
“不信孤能将这个皇帝当得很好,也不信孤真的没想动岑昀野。”
李璟湛摆了摆手,颓然着,一步步走了出去。
像窗外被雨打了一夜的桂花枝,只余冷清。
孟瑶光第一次见这样的李璟湛。
她其实见过李璟湛很多背影。
从前还是个小宫女时,他挡在她前头不让她受罚时的背影;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却执意娶她那日,孟瑶光掀起轿帘,天地间没有别人,只有他宽阔的脊背,背着她走完长而久的宫道;新婚夜后他转过身去,指着身上被她咬出的一处伤控诉她,那时的背影清瘦却好似能撑起一片天似的。
孟瑶光触着他的背记了很久。
那时她真以为他们能举案齐眉,恩爱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