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时嗓音清润:“嗯。已经结痂了,脱落后就会变淡。”
其实没什么的。不缺这一道。
岑听南鼻头有些热,还有些酸,伸出软舌沿那道疤的方向细细舔过,一寸寸吻上去。
“好啦,这样会好得更快的。”小姑娘歪歪头,对他露出个笑来。
顾砚时怔了会儿,只觉从下腹到心窝,都被她这明媚的笑惹得滚烫地烧起来。
顾砚时心想,岑听南就像燎原的火,大喇喇闯进他心里那片枯原。
娇软的小姑娘举着火把喊“左相大人看看我呀”然后随手将火把一扔,便在里头肆意纵火,将他干枯的从前,晦涩的过往,和心底隐秘的黑暗,一把烧了个干干净净。
红烛热烈地燃着,在夜里头噼啪炸开,引得人心里的弦跳动着起舞。
岑听南触过他每一道疤,问他每一道的来源。
顾砚时耐着性子,认真作答。
他每回答一句,岑听南眼里的泪珠便盈得更深一点。
腰腹那条横着的,是抓犯人时被划的;左胸肋骨下面那条,是救李璟湛挡刀留下的……诸如此类
。
岑听南吸着鼻子埋怨:“你是顾相,堂堂一朝之相,做什么要你亲自去拿犯人,郁文柏干脆把自己的俸禄都给你好啦。”
小姑娘语气又娇又软,逗得顾砚时低头笑起来。
笑着笑着,有些东西好似也就如过眼云烟般散了似的。
他觉得心头很快慰。
从前如何且不论,今后怎样尚未知,至少这一刻,有一个小姑娘真切地为他的疼而疼着。
这难道不是比满月还要更圆满的一桩事么。
此时后半夜了,雪原上很静。
只有巡逻的兵士们走动着,带起盔甲摩擦的声音。
岑听南在一片寂籁里,指着最长最深,印记最淡的那一道轻声开口。
“那这一道呢,是什么?”
岑听南舔了舔唇,有些紧张,觉得他可能要拒绝回答了。
她指的那道疤最长,印记却最淡,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而他身上的疤大多数都和这条一样,大约是……同一个时期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