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斐然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那种来自心底里最深的愉悦能治愈任何事情,以至于让他甚至有了得寸进尺的想法:那我可以告诉他,我爱他吗?
还是不急吧。
奚斐然安慰自己,别吓到滕时,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记忆中的画面再次变换,已经是庆功宴的当日了。
游轮行驶在湛蓝的海平面上,夕阳下天空逐渐被赤红的烈日染成淡粉色,美得宛若仙境,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奚斐然用了个低调的身份上了船,远远地看着滕时被来自世界各国的高贵来宾们围在中间,看着他们切蛋糕,觥筹交错间相互祝贺恭喜。
奚斐然心潮澎湃,想要立刻上前,却不知怎的手指有些发抖,脚步凝固在了原地。
心脏怦怦乱跳,浑身都微微发麻。
滕时侧对着他,在和谁低声交流着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睫毛低垂,平静地站在栏杆边,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他的背后投过来,让他看起来仿佛油画中的神衹。
朝思暮想的事情就在眼前,却让奚斐然慌乱了起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十分的准备,却在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生出了某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再等等。奚斐然深呼吸。
不要打断滕时的庆功宴,等能和他独处的时候再上前。
太阳从海平面上落下,四周暗了下来,只有船上灯火通明,烟花从船上绽放开来,将夜色点亮起无数绚烂的色彩。
船头的人们在Party,而滕时却不在那里。
奚斐然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一个人来到了无人的船侧,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漆黑的海水中翻涌起的浪花。
明明是愉悦的日子,然而滕时的眼神却淡漠如海,里面没有一丝光。
奚斐然跟了他好久,看到了很多事:滕禹没有来,他的手下来了,对着滕时一通指责,滕玟也没有来,只是寄来了一只打碎的手表,宣泄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恶意和诅咒。
好像同时全世界都在祝福他,又好像全世界都在抛弃他。
滕时静静地看着大海,奚斐然忽的有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滕时打算从那里一跃而下似的,这个想法让奚斐然浑身都冷了,立刻要扑出去,然而滕时并没有动,下一秒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背靠在了栏杆上。
奚斐然下意识向后撤了一步,又躲进了黑暗里。
滕时的脸色很苍白,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他今晚喝了太多酒,那纸糊的胃肯定在难受。
奚斐然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他要去船舱里给滕时拿一杯热水和胃药,等到出来的时候,他要走到滕时面前,向他介绍自己,然后亲自把水和药给他。
临走进船舱的前一秒,奚斐然听到滕时好像接起来了一个电话。
“真可惜你来不了,”他听见滕时说,“否则我还可以欣赏一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