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樨无所谓地道:“无妨。”
“这有什么难的。”公鉏白没万丰,心大,果断地起身,坐臧初腿上去了,挪出个不小的位置,他身体把臧初挡得刚刚好,漆汩余光扫见臧初似笑非笑的,说不上来是什么个表情,不好意思让公鉏白让,于是自己也站起来,要让靳樨坐。
公鉏白把漆汩往下一摁,说:“我都让了你还让什么?”
臧初的手虚虚环在公鉏白腰侧,一挑眉,坦然道:“就是。”
靳樨便坐在了公鉏白让出的位置,紧紧地跟漆汩挨在一块,漆汩歪头一看,靳樨倒和臧初以及腿上的公鉏白留出了一定的距离,琥珀钻出来,一半身子搭在靳樨腿上,另一边搭在漆汩腿上。
他们好不容易安排好,听见车厢外传来似乎是孙启的声音:“万大人有什么吩咐?”
孙启一开口,漆汩忽然想起一件事:靡明来这里多日会藏在哪里?
俗话说灯下黑,孙启是李淼的弟子,靡老与李淼的关系仿佛不错,如果说靡明要寄居在孙启这里——如果有李淼的发话——就很正常了,外人也很难知晓。
万丰只哼哼了一下,旋即乐玄沉稳道:“我来给葵王室抚琴。”
“噢——是你,那位琴师守陵人。”孙启看清了乐玄的脸和他手上的琴,想起来了,“最近是该弹弹琴,去吧。”
乐玄微微俯身致意。
孙启没有再多问,向后退一步,侧身把路让开,漆汩从车帘的缝隙里看见他微微低头,一幅似是知道点什么的表情——如果靡老一直住在他那里,兴许孙启真知道点什么。
乐玄把他们带到了沈焦的陵墓前,那上面甚至还有漆汩焚烧猫俑的焦黑痕迹。
石制墓碑上写着沈焦的名字,旁边有一株葱郁粗壮的大树。
乐玄站定,先是从琴囊里取出素琴,盘坐于地,奏了一曲陌生而凄凉的曲调。
万丰说:“这首我听过,叫《式微》。”
秋风一般的琴音从他们所有人的耳际流过,漆汩盯着那把有焦痕的琴,对沈焦为什么会“随便”地把剑交手给乐玄这个问题,忽然有了个猜测。
琴曲终毕,乐玄十指搭载琴弦上,等待回音也俱消散,才悠悠道:“先前那东西被我埋在院子里,一直没有人来找过这东西,我寻思很久,觉得这东西到底应当归属王室——当然我至今不知道到底应该归属谁,但账还是算到了王室的头上。后来这位据说是王室后人的棺椁扶灵至此,巫官及这位万太守找人为他雕刻墓碑,后来找到一对老夫妻。”
听到这里,万丰惊道:“这怎么还跟我有关系。”
漆汩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等等,你说的是——”
“对。”乐玄说,“他们前几日刚刚驾鹤西去。”
就是乐玄隔壁的那位老夫妻。
“他们无儿无女,有时我会给他们送点东西。”乐玄说,“于是我劝服他们,把剑藏在了……这尊墓碑之中,就此树立在此处,我便想,事情结束了,到此为止了。”
刻着“沈焦”名字的墓碑淋在夕阳下,发散一种不属于石头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