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漆汩心情有些复杂,无法辨别其中成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非常地、极度地想要给靳樨一个拥抱。
可惜还有个不速之客在这里——漆汩只得硬生生地忍住这个冲动。
杀手虽被靳樨制住,却并未看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漆汩,嘴角溢出鲜血。
漆汩手持面具,放弃了遮面,无可奈何地道:“哥,放开他吧。”
听到漆汩的话,靳樨打量杀手片刻,问漆汩:“你确定?”
“我认识他。”漆汩吁了口气,“我确定。”
靳樨这才缓缓直起身,欻地一下把杀手匕首扎进一侧的桌子上,防备地站在他与漆汩之间。
“好久不见。”漆汩看着杀手,道,“钟夙。”
蔡家武士——钟夙翻身而起,似乎要凑近触碰漆汩,靳樨用拇指别开佩剑出鞘,威胁地盯着他,钟夙只得停住脚步,没怎么犹豫地单膝下跪,但语气仍然十分激动,还带着颤抖:“殿、殿下,是你——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
漆汩默然不语。
“我罪该万死,险些伤了殿下,殿下好好的,没有死,小放一定非常开心。”钟夙抬头,祈求地道,“殿下想要见小放吗?小放一直非常、非常、非常想念殿下。”
“想念?”漆汩反问,打断他,“时至今日,就不必拿这个词寒碜我了。钟夙,我提醒你。他姓蔡。六年前姓蔡的杀了我全家,我还没忘。他是我仇人之子。”
钟夙狂喜的表情猝然凝固,似乎才意识到这桩横膈上漆汩与蔡放之前的血仇。
漆汩冷漠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许久,钟夙支吾地、呆呆地道:“小放当年才十岁,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殿下,殿下……”
“我没有要与他寻仇,至少现在没有。”漆汩说,“你最好也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钟夙还想说什么,看见漆汩的神情,只好又吞了回去,讷讷道:“我以为殿下跟着小放,是要见他。”
“我没有要以漆汩的身份见他。”漆汩直接否决,问,“现在,蔡放认得出我吗?”
“小放六年前生了场大病,不太、不太记得殿下的模样了,陛——”钟夙想起蔡疾的王位是怎么来的后,忙不迭地改口,“蔡大人也不想他记起来,就把殿下们在缃羽的画像都藏起来了。”
“天子呢?”
“天子陛下也没有给他看过。”钟夙道,“陛下甚少见小放,也从未在他面前提到过殿下。”
“那么其他人呢?”漆汩进一步问,“艾园的其他人。”
“都是新人。”钟夙低头说,“只有我认识殿下。”
“不必再叫我殿下了,你起来吧。”漆汩终道,“钟夙,一切都变了。宁七,我现在叫宁七。”
钟夙慢慢地站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抱着剑站在边上的靳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