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一点一点地挪动,阴影像一朵真正的花,盛放又收拢。
靳樨的眼眸被点亮,犹如潮水退去后露出的银器,雪亮又历久弥新,里头好像藏了许多不可言说的东西。
漆汩忽然觉得靳樨一直在等,等自己踏出这一步。
如果自己不动,那么靳樨兴许一直到许多年后,都不会透露出这丝情愫。
“说什么。”靳樨终于道,嗓音微哑。
漆汩以为他在问自己,眨了眨眼,糊涂极了,靳樨却没等他的回答,便直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说,我很心悦你。”
漆汩猛地抬头——什么?!
靳樨的神色很平静,眼皮却微微颤动:“说我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我却只看得到你。”
“看不到我的你。”
声音却极轻、极柔。
犹如喟叹。
犹如一阵夜风在静潭翻出涟漪,倏地这股悸动循着经脉瞬间走遍漆汩的四肢百骸。
漆汩喉结一滚,却哑然无声,想象不出靳樨竟然也会这样说话,和他腰间冰冷的剑、手中粗糙的茧截然不同,古人说“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忽独与余兮目成。
我只看得到你。
他们又呆愣愣地面对面站了颇久,谁都没有说话,暗而静谧的屋舍之内,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好像都能听得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忽地,靳樨一动,漆汩的目光顿时被他的右手吸引去,眼睁睁地看着靳樨的拇指移动,最后摁在自己的唇瓣上,摩挲了片刻。
粗糙的触感让漆汩倏地一麻。
靳樨的眼眸透着难得一见的炽热,简直叫漆汩难以直视,觉得自己的血液正慢慢地、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但他又忍不住地想多看一眼,纠结之下眼神显得十分闪烁,吊得不知不觉下靳樨又紧紧地和他贴在了一起。
“你困么?”
靳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但没有给漆汩机会回答,他的手挪动,继而轻轻抬起漆汩的下颌骨,接着低头,凑近,蹭了蹭漆汩的鼻尖,呼吸压住漆汩的脸,他左手搂住漆汩的腰,更深地吻了下来。
漆汩眼睛瞪得太久,下意识地眨了下眼,他之前只是贴住便觉得头皮发麻,但似乎靳樨知道要怎么更进一步。
嘴里猛地闯入了一股新的气息,刮走了漆汩的智。
唇齿交缠中,突如其来的全身一轻猛地捉回了漆汩已经飘得不知道飘去哪里的思绪,他推了推靳樨的胸膛,呜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