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相见,姬焰从未提起漆汩,就像他们之间从未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这是来到西亳之后靳樨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漆汩的名字。
靳樨垂下眼眸:“我记得。”
“他是我的兄弟。”姬焰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小汩来到西亳时还很小,姑母请我多加照顾,父亲亦说,我可以把他当作兄弟看待。我寂寞已久,早期盼着能再有个玩伴,哪怕比我小上许多岁也无所谓。他看不见的时候,我给他念书,生病的时候,我给他喂药。后来你来了,小汩也有了小汩的玩伴,再后来你与夫子离开。三个月后,小汩清醒过来,重见光明。我去见他的时候,他问我你在哪,又问你去了哪。”
“陛下是如何答的?”
姬焰笑起来:“我说,若有缘,会再相见的。”
靳樨默然。
“然而天不遂人愿,风云不测。”姬焰摇头,笑容泛出几分苦涩,“扶国剧变,谁都没有想到,易国蔡疾来请旨的时候,父亲不愿意那成为我即位后的第一道旨意,于是替我下了决定。我知道,终究是我对不起小汩,灭了他家族的人,我们反倒只能赐其爵位。”
姬焰猛地刹住话头,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还会想起他吗?毕竟他死的时候,还那样年轻。”
靳樨沉默片刻道:“在我心中,殿下从未死去。”
姬焰一愣,点头:“是吗?”
他紧接着就开始剧烈的咳嗽,靳樨没有照顾他的意思,静静地等着,姬焰许久后才缓过来,喝了口清水,又道:“我听小午说,你与你那位师弟情谊颇深?他说他还乱点了两次鸳鸯谱,冒犯了二位兄弟,我想,我没有办法用联姻留住你们了吧。”
靳樨摇头。
姬焰并不意外:“我也知会是如此。”
靳樨须臾后才缓缓道:“我爹的遗信里说,期望我会有位相守之人,可与之白首,共赴黄泉。”
听闻此句,姬焰一愣,眼神微动,片刻后道:“……就是他?”
靳樨点头。
“决定了?”
“决定了。”靳樨说。
“好吧。”姬焰又笑起来,“我将以天子之名,祝福你们二位。”
姬焰是漆汩的表哥,亦是血亲。
靳樨郑重其事地行全礼:“多谢陛下。”
“行什么礼。”姬焰道,“说正事罢。骊兄弟你带来的消息如果是真的,后果怎样,想过没有。”
“想过。”
姬焰道:“我虽足不出户,也很有兴趣,是否能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