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午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陛下上朝,我哪里睡得着。”
半晌后,宫人一路小跑,将云汉殿上诸事报予长鱼午。
此时时辰尚早,晨雾弥漫,长鱼午正喝完宫人呈上来的粥,靠在塌上看一卷书,他的脸色微微发白,胸膛被包裹了起来,透出水下潜游般的血腥气。
长鱼午听毕,沉吟不语。
晋兰屏气凝神地等他的下语,未几,长鱼午才道:“昨夜陛下曾单独召见骊犀。”
“说了什么?”
“大约就是殿上的话。”长鱼午道,一会儿问道:“你见到了那位三公子了么?”
“见到了。”晋兰道,“我送他去觐见陛下的。”
可知受伤的长鱼午错过了多少事,平日里紫微宫什么闲事都没有,他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处些老掉牙的杂务,毫不新鲜,不成想受伤一回,倒出了这许多新鲜事。
“他是怎样的人。”长鱼午问。
晋兰想了想:“看起来很清净。清澈的清,干净的净。”
“清净”这词用来形容人着实怪了些,但好在长鱼午知道她在说什么。
晋兰犹豫少顷,到底还是道唏:“三国军队皆已备好,陛下这边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恕我多言,骊犀的分量还是轻了些,即便有陛下天恩,但……”
长鱼午无所谓道:“到了阵前危急之时,自然是谁有能耐便听谁的。”
云汉殿上依然沉默得落针可闻,天子的神情藏在白玉冕旒之后,微微能瞧见一点春风拂面的笑意。
这位天子即位五年,面临的是从未有过的惨淡局面。
就像看到已经向下如浪潮滑动的泥石,有灭顶之灾,却无能为力。
着实如此,天子依然保有史书上记载的归拢九州、问鼎天下的姬家人的不凡气度。
打破僵局的是两声猫叫,众人一惊,不知云汉殿哪来的猫,下意识地回头找去,只见靳樨面无表情地一指——一只大一点的三花带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玳瑁踩着地板、翘着尾巴跑过光滑可鉴的大殿,由远及近,最后在所有人的脚下绕圈玩。
“哪里来的狸猫!”有人暗声道。
齐国使臣一边躲避一边道:“来人!来人!”
应国使臣也蹦着青筋道:“它为什么要抓我!”
云汉殿内顿时乱作一团,靳樨有意没管琥珀,任凭它欢快地跑来跑去、抓来抓去、冲来冲去,姬焰观望了好大一会儿,看他们都束手无策了才道:“诸卿莫慌。”
没人他,姬焰又慢吞吞地道:“是我的猫,平日里野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