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江奕正神游天外,任引已经带着一队人马,离弦之箭般冲向无边的黑夜,离开后王黔仍久久凝视,目送他们离开,臧初也带着公鉏白也一拱手:“陛下,王大人,我们也走了。”
江奕的手微微颤抖,也许又想到了栎照,他久久未得好眠,眼下乌青一片,面色亦显得萎靡不振。
半晌,他从唇中挤出低沉的一句话:“神明在上。”
臧初一愣,旋即低声道:“神明在上。”
江奕一动不动,连王黔请他回“王宫”的话也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似乎被那浓稠的夜色牢牢攫取,一丝不剩。
按照计划,会由任引主动袭击炚王军先锋,同时公鉏白与臧初各领一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合围,而王黔陪同江奕坐镇龙江关,在龙江关竖起庸王旗——黑鱼旗号令残余庸王军。
东方露出曙光的时候,行军中的炚王军的平静被蓦地撕开——
一名斥候火急火燎地向大军驰马而来,离大军还有百来步的时候那匹马终于支撑不住地前蹄一歪,带着斥候“咚”地一齐栽在地上。
斥候仿佛没觉着痛一般迅速扒拉着爬起来,带着一身血、一身灰和被箭戳了个对穿的胳膊,跌跌撞撞地接着向前跑去。
“殿下!报——”
“先锋军遇袭!!!”
句瞳头戴面具,心口处坠着一枚白玛瑙,冷冰冰地开口:“卞云这个废物!”
而远方的西亳在日出之前开始落雨,雨丝漂浮,导致天色昏暗,空气沉闷,看不见日头的痕迹。
蓬莱殿中,姬焰被长鱼午叫醒,缓缓睁开双眼。
他做了一夜的噩梦,途中惊醒数次,在凌晨时才堪堪睡去,被长鱼午叫醒时觑见外头的天色,以为还在晚上。
“什么时辰了?”姬焰缓缓坐起,拂了一下鬓边的冷汗,嗓子哑得发疼,“你怎么就起来了。”
“已经过了晨饭的时辰。我看陛下睡得沉,昨夜又没睡好,所以未曾吵醒陛下,只是……”
长鱼午的神色并不好,他取来一杯清茶,递到姬焰唇边:“先喝杯茶吧。”
姬焰看他神色不对,并没有急着喝茶,反而一把握住了长鱼午的手:“到底怎么了。”
“陛下,听我说。”长鱼午垂下眼睛,温声道,“大巫不好了。”
姬焰瞳孔皱缩。
“师兄师姐们遣人来报,说大巫想请陛下在神坛见一面。”长鱼午低声道,“陛下要去吗?”
一刻钟之后,天子驾辇悄无声息地落在神坛门前,在伞的掩映下,长鱼午与姬焰一前一后地进入神坛,被巫官引向大巫庆兆的寝屋。
庆兆卧床近两年,清醒时刻已经非常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