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连乔发出一声几乎要破音的疾呼:“英武侯!小心后背!”
那句话就像某种尖锐的刺,刺入漆汩的心口,他猛地扭头,却只看见句瞳的背影,看见靳樨被一支白色的“箭”从后心扎了进去。
漆汩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靳樨的身影僵住,继而头晕目眩,那箭冰寒得像从死地射来,冻得他浑身哆嗦,眼前发白,他想握紧自己的剑,然而那箭让他的血都被冻住了,手完全不听使唤,只能摇摇晃晃地松开,全身的体温飞速地下降,就像被冻在深冬的冰块里。
獬豸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靳樨竭力想出声,却有更多的血从他的口鼻溢出。
瞬息之间,那口血让世间其他所有都失去了颜色,漆汩眼中唯有那抹红色,刺痛他的双眼。
漆汩四肢百骸都在发凉,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连眼睛也不会眨。
好半晌——也许只有一个呼吸——他迈开腿,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他跑过疯狂摇动的舟桥,跑过血色染红的河面,他捡起从靳樨手中掉落的獬豸剑,混混沌沌地拔起,握在掌心。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一切仅凭本能,他没法分辨具体的场面,他也看不清谁在身边,他只看见靳樨的易容已经融开,脸色惨白,倒在地上,血浸透铠甲与衣襟,融进土里去。
而句瞳已经举起剑,剑尖朝下,正要捅进来。
一触即发。
——谁都没想到一个什么武艺都不会的少年会鲁莽地举着别人的剑,闯进两大高手的对决之中,连句瞳都没有料到。
他就像抹影子,突然的就这么出现了。
漆汩站在句瞳身后,双眼干痛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耳边嗡嗡作响,他就像回到了那天如神上身的状态,遍身带着一股奇异的杀气。
句瞳千钧一发之际感觉到了这一杀气,本能地下意识地向后一剑,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架住了漆汩的剑。
又是一声“锵”的巨响。
句瞳转过身来,看见漆汩,脸上冷酷的神色一变,竟然显得有些呆愣,紧接着就像看到了什么魔鬼似的。
然而面具遮住了一切,两人都带着面具,况且漆汩正双目赤红形似疯癫,智全无。
一击不中,獬豸剑的剑锋与王剑剑锋像两条毒蛇,互相狠狠绞在一起,紧接着漆汩一用力,“嚓”的极刺耳的摩擦声,如破陋嗓子的尖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句瞳皱眉,然而漆汩面无表情、更用力地往下压,继而很有技巧地松了手,手腕飞速一转,自另一边捉住剑柄,狠狠一刺——
句瞳大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直至那寒光都快触及她的喉咙时,她才后知后觉向后一翻避开锋芒。
靳樨企图掌控自己的声音:“回、回去!”
“你是谁?”句瞳开口,目光深沉地盯着漆汩。
漆汩却依然看不见她似的,又是几招漂亮的连招。
句瞳却只是飞速地侧身躲避,没有进攻,视线牢牢钉在漆汩的面具上,又逼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