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罗终于觉出不对劲了,他脑中思绪万千,最终汇成一句:“……你知道?”
“什么我知道。”句修定定地看着他,“楼爷爷,你还不明白吗?姨母就是我的姨母,姨母是我母亲金口玉言承认的妹妹,她拜过句家的宗庙,点过句家祭祀的香。无论是对我母亲,还是我,还是所有人。”
在楼罗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句修一字一顿的用她犹显稚嫩的声音说:“她就是我的姨母,是瞳公主。”
楼罗徒然地张了张嘴。
漆氿拖着剑,直接走到他的身边,听见他不停呢喃:“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不是句瞳。”
“我就是句瞳。”漆氿低头对楼罗说,十分残忍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句瞳。”
“不可能!!”楼罗怒发冲冠,眼底血丝不断,双眸中满是疯狂与癫狂,愤怒与不可思议潮水般汹涌,冲击着他的血管,“这不可能!”
“是谁在帮你?”漆氿对他的疯狂视而不见,“是郑非,对么?他假意与我合作,实际是借你的手扰乱大局,刚刚出现的是谁?是不是他身边的剑客?是寿,还是永?现在他是不是已经离开弦桐了?他要去哪儿?”
楼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拔去冠冕,疯狂地揉搓自己的白发。
“我知道他听命于姬家。”漆氿说,直起身来,怜悯地望着楼罗,“你今年将近古稀之年,我念你年岁已大,不然封禁神坛的那一瞬间,我就会杀了你。楼罗,你这么大的年纪,还有活力闹出这等麻烦。”
楼罗似哭还笑:“不、不、不,你不是句瞳。你不是句瞳。”
“如今,我要杀你。”漆氿把剑比在他的喉咙上,“你有意见吗?”
“不——”楼罗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大叫,“你不是句瞳!!!”
话说到一半,顿时干瘪地哑了声,血液喷涌四溅,把楼罗穿了数年的大巫袍浸成脏污的红色,他的瞳孔渐渐失焦,最后一眼,他看见漆氿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确实不是句瞳。”漆氿说,“我是扶国的二公主漆氿,站在那里的宁七宁少傅,是我的幼弟,漆汩。”
楼罗眼睛发直。
漆氿说:“我们都是从死地回来的人,告诉你,楼大人,死后长眠,但必然没有安息。”
楼罗睁着眼,至死他的表情凝固在最癫狂的、最不体面的、最扭曲的状态,。
转而,魏自被拖进殿内。
楼罗扭曲的死相直接撞进了魏自的视线,他一进来就就险些被绊了一脚,下意识看去。
他看见了卞云的死尸,眼睛还没有合上,白得可怖,五官失去了活力,显得如此陌生。
瞬息之间,魏自听见自己的脑袋、自己的骨骼、自己的心脏爆炸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听不见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