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蓝典什么也不问了,立马站直,抬起下巴,利落地应了一声“是”,便转身朝大军走去。
晨雾散开之后,只听“咚”的一声鼓响,两军先锋竟几乎在同时从阵营中冲了出来,像约好了似的,顿时呼号震地,声势冲天,像两把锐利的弯刀迎面相撞,擦出的火星几乎能淹没整座平原。
咚!
咚!
咚!
进击的鼓声只一露面就被人潮完全压了过去,犹如激流中起伏的几粒青石,很快就不见踪影。
漆氿斩杀无数,想起扶国,想起父亲母亲,想起大哥,想起许多年前,在月罄关外,她也曾见过无数类似的景象。
看来说来说去,其实一切都是老调重弹——世事无常却有常,发生的都是同一个故事罢了。
与此同时,西亳紫薇宫低迷一片,乌云压顶。
蓬莱殿。
一天一夜未曾合过眼的长鱼午支撑不住,黎明时在姬焰的床边睡了过去,不知睡了有多久,忽地在梦中抽搐了一下,蓦然惊醒。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混乱。
“殿下。”
长鱼午视线僵直地移动,看清了眼前的身影:“是你啊。”
“晋兰拜见陛下、殿下,。”史官晋兰半跪下来,轻声劝道,“您还是去榻上歇一歇,好歹把精神头养足。”
长鱼午摇头。
晋兰瞥了一眼沉睡的天子,又道:“陛下……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床榻上的姬焰病容深重,浑身掺杂着浓厚的将朽味道,干瘦得像气血已然在短短时间内被抽干了,好像连被褥与寝衣都承受不住,都能轻易地将他压地动弹不得,任谁来看,也不得不承认积重难返……时日不多了。
长鱼午握了握姬焰的手,没吭声。
“您知道的。”晋兰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掩饰,“现下……事情已经不会变得更差了。”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长鱼午打断晋兰的话,“我梦见北边的草原上在打仗,雪光皑皑,几乎要把我的眼睛照瞎了。”
晋兰顿了一顿,细细的眉簇起:“我得到消息,西北的炚国句瞳与棘部大军已经在边关对峙上了,不日内就会开战。”
“难不成我还梦见了千里之外的事情?”长鱼午笑着摇了摇头,纯当听了个笑话,遥遥看向大殿之外,“姬家在此立足数百年,我有时总会想,到底一切会如何结局。”
“恕我多嘴。”晋兰低声说,“陛下没有子嗣,百年之后将如何,殿下得有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