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没有问她去哪儿,只命人安排了马车,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兰溪村的方向而去。
约莫半日,一众人才终于赶到。
时窈走到她亲自开垦的小花园中,找到她曾埋下那两盏河灯的地方,命人挖下去。
挖到四尺深时,铁锹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盒子,一众人刀劈斧凿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将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半枚被劈开的古朴的铜印,印上刻着一只虎兽。
兵符。
时窈正欲让人将兵符拿给祈安,却未曾寻到祈安的身影,等到走到屋中,才发现他始终未曾关注过兵符,只是站在屋子中央,目光一一扫过此处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桌上仍残留着她离开前的碗筷,火炉早已熄灭,炭灰仍聚在炉中;
梳妆台前,上好的胭脂水粉仍整齐地摆在铜镜前,仿佛主人只是离开一会儿,不日便回。
还有……那并列摆放的床榻,床榻上倒扣的话本,窗子前摇摇晃晃的草编蝈蝈,以及,门上悬着的花灯,均昭示:
这里曾是一个……家。
一个她与萧黎的家。
返回京城的路上,祈安异常的沉静,坐在那里,俊雅的面颊于一盏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直到后半夜,马车方才停在祈府门前。
时窈早已困倦不已,意识游移间听见车轮声停下,只含糊地问了句:“到了?”
话音未落,祈安便抱起她,一步步朝府中走去。
时窈乐得自在,头一歪便再次睡了过去。
门口相迎的下人与侍卫均飞快垂下眼帘,不敢多看。
唯有远处昏暗的角落,马尾高束的少年望着被抱在怀中的女子,许久闷咳一声,转身孤独离去。
时窈被祈安抱着,一直回到寝房。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置于床榻上,脱去鞋袜、褪去外裳,净手洁面,而后,一声沙哑的声音唤着她:“时窈。”
时窈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嗯?”
祈安的唇动了动,想要问那处院落,想要问她与萧黎如何相处,想要问那些邻家说的“私奔的小夫妻”是谁……
可无数问题到了嘴边,却又惶恐地不敢多问,怕听见那个真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