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眉心微蹙,淡淡道:“不过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女子罢了,”说着,他坐回书桌后,拿过文件上的金丝眼镜戴上,“这么晚了,有事?”
沈聿知道兄长不愿说的事,谁都逼问不出,索性不再继续,问出自己此行的来意:“大哥与金陵艾家的生意洽谈,几时能结束?”
沈知韫睨他一眼,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约莫要一个多月。”
“这么久?”沈聿抿紧了唇。
“怎么?”
沈聿看向自家兄长,摇摇头:“没事,结束洽谈后,大哥不要忘记知会我一声。”
看着沈知韫颔首,沈聿方才放下心来,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看见灯火通明的西式洋楼,沈聿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方才兄长电话里女子的那句“记得梦见我”又一次涌上脑海。
可他很快嗤笑自己想多了。
且不说兄长早便知道时窈贪慕虚华的真面目,即便不知,以兄长淡漠理智的性子,也绝不会做出与弟妹苟合之事。
这么想着,沈聿径自走进正厅,才推开门,一阵酒香传来,留声机的歌声伴随着女子随之轻轻吟唱的声音,徐徐淌入他的耳中。
沈聿的脚步不觉停住。
时窈大抵是饮了酒的缘故,脸颊在橘黄的吊灯下泛着红晕,只穿着暗红的旗袍,光着脚,踩着光洁的地板,伴着歌声,手虚虚抬起,一个人在客厅内跳着交际舞。
灯光洒在她的指尖与肌肤上,泛着夺目的光芒,明明如此明艳的场景,却因她面前的位子空空荡荡,显出几分孤独。
而她此刻跳跃的舞步,也和他为了羞辱她,故意在舞厅里和其他女子跳的舞步一模一样。
好似……她在幻想着和他跳舞的人是她一样。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时窈。
像极了他前几日看的西方书籍里描述的“精灵”。
时窈也看见了他,半眯着眼睛,仔细地辨认着,随后好像二人之前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似的,女郎酡红的脸颊上,绽放出一抹嫣然笑意,醉蒙蒙的双眸将他望着:“阿聿,你回来了?”
说着,她伸出双手,委屈地扁扁嘴:“陪我跳一支舞吧。”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沈聿的话没说完,怀中便扑来一道柔软的身躯,她拉着他的手走到客厅中央,伴着歌曲翩翩起舞。
沈聿的呼吸不由一紧,余下的话僵在嘴边,竟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她的动作。
却在此时,客厅门被一阵夜风吹动,“砰”的一声迟迟关上。
时窈的舞步瞬间停了下来,僵在原地,好一会儿仿佛醉意下去,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