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守南的队伍都配重甲,盔甲上下护身,就连头颈都能严严密密地护在硬壳之下,一般的刀剑对这样的队伍是无计可施的,须要先破甲,盔甲一破,里面人自然是被撬了蚌的软肉。
重兵压城之际如同象蹄高悬,但同样的,他们行军起来速度也非常缓慢。哪怕在城墙上已见队伍,实际对方要真正走到江平城下,还要起码一个多时辰。
县令吩咐下去,就暂且缓了心思。细细思索来,他对身旁的县尉说:“南地怎么有这样大的胆子,从邻着这三州口里夺食。别人的重甲兵打不过,难道他们就打的过了么!”
县尉立刻道:“南地向来是野蛮肆意的,如今又动乱……那样贫瘠凶恶的地方,粮食兵器全数靠抢,再不往外讨食,自己就饿死了。我们哪里用怕他们!”
话音刚落,城墙里外一齐喧哗,县令猛然趴在墙上伸出脖颈,同时那县尉就赶忙下了城墙,拿耳朵往地上一趴,脸色巨变。
地面震动的闷响极其骇人,县令把目光远放,只见城外那乌压压一条缓慢行进的战线之中,霎时突出来七八条长队,有如闪电,转眼就已经逼近城下!
“骑兵,是骑兵!”县尉狂喝:“重甲兵出城!!”
只是骑兵?
县令忽然地困惑了,骑兵只配软甲,拿骑兵对重甲,跟以卵击石有什么分别?莫说是长枪了,就是用刀,也奈何不得这盔甲,他们撞上来就是死!
县令没有下城去,因此他得以看见了,当两支队伍迎面遇上的时候,那支古怪的骑兵士兵挥旋单臂,迎面一啄,随即流水一般散开。
这些骑兵并不与重甲兵正面相抗,只是似黏非黏地,绕着重甲队伍一碰,立即散开换个方位,然而他们碰到的那一片队伍,就坍塌下去。
县令骇然怒张双眶,他猜出了这支骑兵手里使得什么——鹤钉锤。
一枚铁重锤,配上一支毒喙般的铁刺,巨力往盔甲上一砸,连人的头骨都能隔着盔甲活活地砸凹下去!加上这铁刺一敲,如今是江平的队伍成了蚌中软肉!
他还未来得及下令撤退——此时撤退是完全来得及的,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撤,骑兵一直这么砸,就是砸到破甲弩来,也杀不了多少人。
他们能乱了重甲的阵,卸了重甲的行动力,但却极难杀死里面的人。
有一锤毙命之巨力者,能找出几个人来呢?
如雷般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到了这一刻,县令才冷汗直下,心肝脏腑都让冻住了。
什么怪物!
骑兵一呼而退,而骑兵越众而出,震耳欲聋的鸣叫声中,驰骋着朝江平城冲了过来!
骑兵冲城,属实不算新奇,然而这帮骑兵胯下的,马不像马,象不似象,身形庞大至极,身量足有两匹马那样大,蹄声如同雷暴,尖啸声远远就听得见。
对上这样的骑兵,都不用对付人,光是对付坐骑,就知道打起来会有太惨烈,伤亡会有巨大。但县令到了这一步,他知道这批骑兵不是来冲城的。
县尉还在呼喝指挥,脚步纷沓,甲冑乱响,县令却已然被浸入了冰水中一般,只是大睁着眼睛,什么都听不分明了。
江平的重兵皆被打陷了盔甲,重伤之下负重难行,个个站立片刻就要摔倒,只能眼睁睁看着打了铁钉的马蹄当空而下,脑髓血肉都在盔壳里迸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