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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船家下意识想要劝告这个在京城搭上船的倒霉鬼,但很可惜,浑身膘肉的匪帮对楚怀存的直言不讳颇为不满,此时竟桀桀地笑起来:

“京城来的富贵人家,拿着一柄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算那个刚死的皇帝老儿在这里,我们‘水蛇帮’也照打不误。”

楚怀存默了默。

他决定还是不要废话,事情其实非常简单。虽然是假死,但这几日季瑛没日没夜地替他守灵,离京前又演了一场泣血而亡,生随死殉的大戏,此时正因为疲惫在客舱里阖眼休息。外面太吵了,多少影响休息的效果,所以他肯定会插手。

在场的人还未看清动作,剑已经出鞘。

剑既然出鞘,流风回雪般的剑光微微地划破了所有人的视线,匪帮的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骇然发现剑尖一点寒芒马上就要划破自己的喉咙,下意识往后一退,连一点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便落入了江水之中。

他们之间并非没有反应过来打算反抗的。

但对楚怀存来说,解决十余个良莠不齐的地头蛇确实算不上什么问题。

一切发生得如梦如幻,船家听得一片沉闷的水声,脸上的神情从强烈的担忧变成了强烈的困惑,他望向楚怀存,便见对方慢条斯理地收剑入鞘,像是方才饱足地完成了一场狩猎的猛兽,神色仍是淡淡的,水墨般泼洒下的头发也未干透。

船家回过神来,便要忙不迭地道谢。

楚怀存却竖起手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对他和缓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掀开帘子回到船舱之中。

季瑛是傍晚醒来的,他醒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怀存背对着他在床沿折腾自己的头发。陛下在位时,连头发也有相应的礼制,虽然他从来没有自己弄清楚过。而其他时候,则是散发居多。但方才和人打了一场,楚怀存开始觉得湿漉漉的长发有些麻烦。

当然,季瑛并不清楚在他昏昏沉沉眯着眼睛的时候,楚怀存已经难以置信地和当地匪帮进行了一场单挑。他只是看着他的恋人束起头发,动作干脆利落,犹似当年。

昏暗的日光从船舱的窗子照进来,从渐渐停靠在岸边的商船向外望去,这座城池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眼前的一幕也与许多年前重合。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季瑛安静地看了一小会,才总结道,“我以为我会忘记的更多,但其实我都记得。就这样往外看,一切历历在目一般,就好像我昨天刚在这里遇见你,或者我们坐在这艘船上,我正打算把你带回蔺家。”

“我和你走。”楚怀存转过身去,也仿佛那时般对他笑了笑。

季瑛觉得心漏跳了一拍,明明已经相处了几十年,对方也从青涩的少年剑客逐渐蜕变成了凛冽果决的掌权者,但楚怀存身上某些明亮的东西始终没变,并且总是能轻而易举虏去他的神智。他们的年龄渐长,按理来说都是有阅历的人,合该更沉稳些才是。

他心里咀嚼着“沉稳”两个字,出了舱门,忽然发觉船家对他们的态度变得莫名其妙。船家将他们问候得事无巨细,在季瑛要付账时飞快地表示要免他们的钱——他又不是没钱,朝中的右相梁客春送陛下离开时给他们塞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银票。

而且,船家还偷偷摸摸地瞟了楚怀存许多眼,目光敬畏而向往。

季瑛悄悄勾了勾身边人的小指:“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楚怀存避重就轻地解释道:“外面稍微有点吵,你又在休息,我便处理了一下。他大概也受此困扰,所以很感激我。”

这话说的很好,就像是他只是去处理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纠纷,而不是真的动了刀兵。不过,当船家盯着楚怀存,张嘴就叫“大侠”的时候,这件事还是显得更为复杂了许多。楚怀存望着摊开在他面前的那一张白纸,还有船家准备好的笔墨,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下,还是有些无奈。

半个时辰后,他和季瑛行走在并州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季瑛再一次又轻又快地念道:“楚解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