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总归不会始终理智。
楚煜鸢只觉得思绪一团乱麻, 那些在父皇母妃庇佑下短暂而幸福的童年时光,他们温暖的拥抱和慈爱的叮嘱, 楚煜鹏的控诉, 狼王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在心头形成了一个无法消解的异物,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怎么会不是他们的孩子?!
这些乱臣贼子怎么敢辱及他们的声誉?!
他想大喊大叫,他想发怒, 他想让人把沐文曜等人都拖出去斩了……可最后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还要留着他们查清真相, 他还要一遍遍去重复梳理那些诬告,去找到破绽, 他还要毫无污点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于是他只能平静地和江一晨说:“兄长无需担心,我无事。”
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看向江一晨的眼神, 像是无声无息的恸哭。
江一晨只觉得心尖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疼得难以忍受,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带你走吧。”
楚煜鸢怔怔地看着他。
“我带你走。”江一晨重复了一遍, 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我跟你父皇和老师说过的……”
佑盛十九年, 卧病在床许久的先皇久违地离开紫宸宫,到了东宫看望太子,遇上了同样撑着病体给太子讲课的沐老太傅。
难得两位长辈都在,楚煜鸢有些兴奋,自己跑回书房想将这些天的功课拿给父皇炫耀一下。
沐老太傅和先皇便在正殿等他。
江一晨第一次显露于这两人面前。
两人都吓了一跳, 但看清楚突然出现的是个潇洒俊美的少年人后,惊吓变成了了然。
佑盛帝笑了笑:“这位想必就是江掌门的弟子吧。少侠入宫保护鸢儿,朕却未曾当面谢过,实属不该。”
沐老太傅亦是点头:“神清气正,气度不凡,不愧是名门大派之后。”
江一晨一挑眉,先看着佑盛帝道:“没什么该不该的,皇上没见到我实属是我不想见你。”
不等佑盛帝有所反应,他又看向沐太傅,冷笑一声:“老头,你拍我马屁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是省省吧。”
他这话着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幸亏此时佑盛帝与沐太傅有事商谈,屏退了下人,否则此刻殿内恐怕已经跪倒一片了。
佑盛帝是个温和的性子,闻言只是笑着看向沐太傅,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沐太傅则捋了捋须:“不知小友对老夫的意见从何而来啊?”
江一晨抱臂:“我是对沐皇后和沐文曜很有意见,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二人的父亲,我这算是恨屋及乌吧。”
佑盛帝莞尔,沐太傅亦是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直咳嗽:“咳……咳咳……小友心直口快,当真是坦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