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今日跟人有约。

卯正时分，经历了半个时辰的苦读之后，皇子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早餐之时，胤禛匆匆捡过几口不怎么符合自己口味的粥菜，勉强塞饱了自己，见无人注意自己，便非常自然的假意出门散步消食，转身离开了书房，然后在冰冷的寒风中，慢慢挪步到了上书房一个略偏僻的角落，待身边的小太监确认周遭无人之后，伸手推开了一旁的房门。

屋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给四阿哥请安。”

屋子里面，比胤禛的个子高了大约两头的人，在略显昏暗的房间中，起身向他行礼，而胤禛在看到他行礼后，脸上原本淡漠的表情，立刻变成了郑重，快走两步上前道：“快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不，礼不可废。”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礼仪进行到了最后，胤禛嘴唇抿了一下，终归没有勉强他，收了手站直了身体，由着他给自己行礼。

待到礼毕，他便立刻伸手：“免礼。”

此言一出，那人这才起身，略略挺直了腰背之后，面孔被门窗外透出的微光，以及屋里面淡淡的火光照亮，屋子里人的容貌，终于出现在了胤禛的面前，只见他年约二十上下，面白无须，温和清俊，目若寒星，举止大方儒雅，端的是一派饱读书生之相。

只是，胤禛一看到他，便是一怔，忍不住脱口道：“张廷玉，你这莫不是……一夜没睡？”

“……殿下见笑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张廷玉苦笑一下，坦然承认，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不知殿下把那些图纸送出去之后，结果……如何？”

“我也不知道。”

胤禛在张廷玉的怔然中摇头：“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把它们装在了锦盒里，结果，恐怕要等大姐姐看过之后，下次我再见大姐姐，才能知道了。”

“那……昨日里，殿下是几时回宫的呢？”

张廷玉垂眸略送思考了一下，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大约亥初，怎么了？”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胤禛还是回应了，然后他就看到，张廷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略有些失望的神色：“亥初的话……公主应该就休息了，大约会连看礼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这倒是。”

想起自己一回到阿哥所就立刻休息了，胤禛以己度人，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那厢张廷玉却又开口：“没关系，今日，今日公主闲了，一定会看的，看完了之后，殿下晚间见到公主，就可以看看公主的反应了，等明日一早——”

“那万一大姐姐今日忙碌，没顾上看呢……毕竟，昨日送礼的人很多，也不知道何时大姐姐才能看得到我送的……”

胤禛的这个万一，让张廷玉把刚刚说到一半的话，直接噎进了喉咙里，可也几乎是立刻的，张廷玉摇了头：“不会，如果是纯宁公主的话，她昨日没顾上看，今日一定会看的。”

“为何？”胤禛忍不住好奇。

“因为……四阿哥您不是说，公主一直对您多方照拂吗？那就代表着公主是很在意您的，那么，您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公主如何会不在意呢？”

张廷玉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略有些生硬的拐了个弯，拉扯到了胤禛的身上。

而胤禛，则是在他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略带一丝棕色的眼睛里透出一抹亮光，但这亮光，几乎是立刻就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