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姓关的女调度员反应过来,这是她大约十五分钟前接的电话:有个住在四楼的居民探出身子擦窗户,却没有配备安全绳,不小心坠楼。人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痛得直叫唤。他的家人也不敢擅自挪动伤员,只能打电话叫专业人士救助。
患者无生命危险,且小区位于开发中的新城区,关姐将优先级调为中低,派出了一辆救护车。可是,为什么驾驶员会突然打电话回调度室?难道小区不好找?
驾驶员的解释让关姐无语地皱起了眉头:“有两辆车争先恐后地给我让行,结果撞到了一起,连带撞上了第三辆倒霉蛋。三辆车的驾驶员和乘客都没受伤,只是车辆受损,一辆车的引擎盖瘪了一块。但现在整条大道都堵上了,我还可以掉头走,但需要你们提供一条最近的替代路线,好让我尽快到达硕明小区。”
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我们调度台临时断网的时候出事!关姐脑门上冒出了一头的汗,心里暗暗骂道。
幸好这不是生死攸关的急救案例,否则这不耽误事儿吗?万一因为她没能及时查到替代路线而耽误了救护工作,导致人丢了命,他们整个班组都要被问责。
关姐一边在键盘上敲打,装作在搜索路线,一边赶紧用手机查询从虹溪大道到硕明小区的路线。然而手机上用的是民用地图,对突发事件的更新不如数据库的专业地图及时,也不能显示救护车的实时位置。
旁旁边一个正在休息时间的调度员也在手机上查路线,可是手机地图怎么走都只推荐同一条线路:虹溪大道。
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可问题是虹溪大道现在堵上了,根本走不了!救护车“呜哇呜哇”叫着,亮着灯、鸣着笛,肯定不可能停在原地等待,可是往哪儿走,调度中心还没给出答案。
驾驶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还没找到路线吗?”
他哪知道,无论关姐还是调度室里其他员工,一个个都在焦急地想办法,却一整个抓瞎。小伙子更是把路由器重启了三次,却依旧无法让它正常工作。
顾青丽一听“硕明小区”,眼睛一下就亮了,这就是好朋友黄莹莹父母买的那座楼所在的小区啊!
黄莹莹父母用炒股赚的钱低价买入了一整座居民楼,除了二楼改造成了临时客房,亲戚朋友来访时可以进去住以外,其他楼层的单元全都租了出去。
作为黄莹莹的好朋友,顾青丽也被邀请到黄莹莹家的客房住过两天。那还是高一暑假的时候。
当然,那两天,顾青丽也不是白住的,她当上了黄莹莹颤音号的临时摄影师。两天一夜,两个姑娘走访了附近的四家小吃店、两家手工艺品店、一家文具店,还有一家二手电子产品回收店,对店主进行深度访谈。
顾青丽开始在急救中心实习,已经是高二上学期期中的事情了,距离她在硕明小区住的那两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然而,那附近的地形就好像印刻在她脑子里一样,尤其是自己的双脚亲自走过的路,更忘不掉。
她迅速在脑海里建立起了3D模型,好像自己坐在某款驾驶模拟器游戏里一样。尽管远隔数公里,那些画面却历历在目:虹溪大道的分岔路、街角的标志性建筑物,还有一些她曾经走过的、偏僻但能够连接到小区的捷径。
她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地形迅速整理成一条清晰的路线图。
“关姐,我知道怎么绕开虹溪大道去硕明小区。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路,让救护车尽快到达。”
尽管关姐神情焦急,近乎绝望,但她还是愣了一下,看向顾青丽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顾青丽坚定地点了点头:“那里我去过,还住过几天,周围的路我还记得。”说完,她在脑中飞快整理了思路,开始向驾驶员描述路线。
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的年轻小伙挑了挑眉,小声咕哝道:“还真是活地图啊?”
顾青丽却没有理会,指着电脑屏幕上此刻因为网络中断并没有及时更新的地图:“让救护车从虹溪大道往东绕行,右转进入临溪路,之后直行约五百米,就能看到一个建筑工地的标志牌,建筑工地叫什么我忘了,但我记得是用绿色的漆刷上的标志。工地东侧有一条小路,能开车进去,地图上没有显示,是工地运送材料的路线,不用的时候也有私家车通过,想必他们也不会阻止救护车进去,可以避开堵塞区。穿过那条小路,对面就是硕明小区。”
关姐还在犹豫,旁边的李姐忍不住插嘴:“试试吧,网络总不好,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