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是娘子的闺房,三?岁以前,娘子是同主母和郎君睡的,娘子生来体?弱,两位都放心不下,好一段时日,娘子同主母睡一张床,郎君就睡外边的一张软榻,夜里?有一惊一动,他们就会起来看顾,对娘子,是真?极尽爱护呐。”
贵客登门,和自家娘子一起回来,翁府年老的管事侧身引领,带他们来到翁父翁母的主院里?回忆从前。
“娘子且看,这屋中老奴日日都有派人打扫干净,不让灰尘落地,郎君用过的东西也?都在此,本是想收起来的,就为给娘子留个?念想,至今保养得当。”
“还有郎君的书房……”
老管事推开房门,翁校仲往日手执笔墨的地方?一下敞开了,“这里?面日前打扫的时候,老奴找到一个?箱子,里?面尽数藏着一堆书画呢。”
“以前郎君最爱给夫人和娘子画像,自小到大,画得太多,有些怕是郎君还在的话,自个?儿都忘了。”
“进去看看。”帝王陡然?出声,老管事精神抖擞地点头,然?后进屋把装着翁校仲遗物的箱子拖出来打开。
一见梁寂鸾要自己动手,老管事连忙道:“哪敢劳动陛下,还是由老奴把画展开吧,默秋,你来给燕伯帮忙。”
画卷在二人手上一幅又一幅的展开,“这是娘子小时候,夫人还在世,但是那时身子已经不好了,春日里?湖水暖化,外面飞来两只白鹭在夫人和娘子跟前嬉戏,还敢上前讨吃食,郎君见到此景就画下来了。”
翁思妩怔怔看着画像,目不转睛,父亲去世时为了不让她过度伤心,倍感孤寂,这些画像都让人收起来不让碰的。
她以为大部分都被拿去陪父亲下葬了,没想到翁校仲还是留了许多给她。
梁寂鸾在端详完画像之后,偏头看向略有些伤神愣怔的翁思妩,透着些许真?心实?意?道:“白鹭传神,你和你娘亲亦是栩栩如生,看得出下笔之人有用心描绘,怪不得他在世时,都说翰林苑出来的翁大人,一画难求,你父亲对你和你娘都用情至深。”
翁思妩眼眶微红,轻扯嘴唇,“那又如何?他们还不是走得太早了,留我一个?人。”
她才?十?六岁,入宫前身边亲近之人没几个?,家中仆婢虽然?照顾她多年,但是都本分守纪,尊卑有别。
与默秋情同姐妹,知冷知热的算一个?,身后却是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长辈庇佑。
即便是陈太后,亦是看在父亲临走前给予的好处才?照拂她的,别有用心。
梁寂鸾牵着她的手拉紧,眸光深谙,“你是一个?人,朕也?是一个?人,你和我在一起,往后不就是两个?了?不管今后如何,朕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是这世上单薄的树根,愿翁思妩是那生生不息的春藤,紧紧与他缠绕在一起,吸收他的养分,灌满他的骨肉与血,二者合二为一,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甚至,他根本不希望翁思妩心中还留有除他以外多余的感情。
翁校仲,她娘亲,翁家奴仆,都不需要在她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梁寂鸾要在那块柔软的心房里?一寸一寸挤满他的身影。
“翁夫人的忌日,我带你回来祭拜,可不是想让你触景伤情,你这样,我会很后悔惹你伤心落泪,岂不是罪大恶极。”
梁寂鸾让燕伯和默秋将画像收起来,“既然?是翁大人遗物,又是留给你的念想,那就将它们都送到宫中去,朕替你收着,想他们时再拿出来看看。”
“好。”翁思妩红着眼答应,心中已经渐渐向梁寂鸾偏移,他连她母亲的忌日都考虑到了,翁思妩未曾想他会跟她一起来祭拜,梁寂鸾的行为岂不是与娶了亲的女婿无疑。
她心生一丝羞意?,在梁寂鸾拿出帕子给她擦泪时,老管事看中时机道:“陛下和公主在此稍作休息,家中已经备上午食,老奴先下去看看,若是好了便即刻来请二位前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