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绵去到外面拿午饭饭盒的时候发现布狄叔叔在警卫室旁等他,通常都是把饭盒放下就走了,但今天还停着车侯在那边。
“布狄叔叔。”
“来了?”
“嗯。”
布狄把饭盒递给他,又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样轻薄的东西,“呐,怕你想看,就带来了。”
是一封折了一半的信。
“因为这两天下雪,信迟了一天寄过来,今天才收到的。”
应绵把折起来的信封打开,上面没有标记来信地址,匿名来信,妈妈寄给他的信也总是没标记,所以布狄叔叔知道是他妈妈寄过来的,想到这对他很重要,才会带着饭盒一道送来。
“谢谢您!”
跟布狄叔叔告别后,应绵拿着饭盒和信走到了不远处能挡雪的休息亭下,休息亭只有两三个学生在吃午饭,分坐得远远的,应绵小心把信拆开,他已经摸到了里面的照片。
是妈妈的照片,应该有两张,翻到正面,一张是窗外下雪的照片,窗外依旧是那棵笔直的树,油油绿叶已经全染上素白雪霜。另一张是妈妈抱着暖手袋的照片,妈妈又消瘦了一点,但是对着镜头,笑容淡淡的,应绵用手抚了抚相纸上妈妈的脸,感觉到一丝能冲散内心所有寒冷的暖意。
这两张照片的中央夹着一页白纸,他拈着一角,上面有几行字,那不是妈妈的字迹,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了。
——我们这期要的东西还没收到,请遵守承诺,期限七日内。
周围都是寂静,只有雪落下来的声音清晰可闻,应绵仰起头紧张地缓着气,胸腔不安紧缩,脆弱的咽喉暴露在外,发着冷。半响,待胸口气息终于能流动后,他慢慢地把这张纸给撕成了碎片,因为是特殊材质,撕碎之后便自动销毁,变成水渍融化在了指缝里。心口好像只剩下迷茫,他把照片藏进了外套内兜里面,贴着心脏,想借此获得一点安全的热度。
整理好神色后,应绵就带着饭盒回到了平台。温洵已经占到了一个位置,但吃饭的速度都慢了,凑在饭盒前整个人蔫蔫地扒着饭。
“温洵,给你吃。”
应绵把他饭盒里脆弹可口的墨鱼丸挑出来放到温洵碗里,温洵已经节缩饮食很久了,连肉都被铲成薄薄的几小片。看到温洵伙食这么萧条,他每次都要分享一小半出去,刚开学时还是温洵照顾他多一点。
“刚刚是学长给你拿饭盒的吗?”
“不是,他没空,是他同学拿给我的。”温洵声音闷闷的,“我还想跟他说会儿话呢。”
“你们俩是亲兄弟,肯定会很快和好的,你别不开心了。”应绵说。
“其实我们也不算吵架,但我哥气可没那么容易消。”
“为什么?”温澈森看上去是个不记仇的人。
“他对身边亲近的人是这样的,喜欢的很喜欢,恨的时候也是真恨。”温洵揉了揉脖子,心有忧虑,“这是我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
温澈森对不在意的人几乎是看都不看一眼,可能也是出于某种感情守恒定律,那些过溢的感情便会流向他在意的人,他平时对温洵很好,温至衍对他管得多严格,他就对温洵管得多松缓,都能说得上是溺爱了。这么久以来做得最严厉的事不过是克扣他的午餐肉量,这还是为了让他适应模拟舱体型,其余时候就更称不上束缚了,温洵就跟其他青春期少年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学习成绩那么差哥哥也不说他,面色没点朝气哥哥也不说,他有一堆坏习惯,都不算出错。但一旦当哥哥某天发现他有了不可忍受的出格行为后,就会警惕起来。
“我该变得成熟了。”温洵叹了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