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巡突然说:“我其实有点恨大人的。”
他没说名字,判官一时无法对号入座,问:“谁?商枝吗?”
“是的,”夜巡说,“因为她给我起的名字。”
判官笔一顿,莫名道:“为什么,你刚不是说,很感谢她给你名字……”
“她给了两个。”夜巡说,“我是说,我得到第二个的时候,让我有些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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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西下。
在王家村村后的后山的山脚底下,二等白无常齐岁光用锄头勤勤恳恳地挖着一块儿地。
这里已经来了不少鬼差,都是拘魂司的人。这很正常,这是地府最常见的光景,因为地府如果需要人在阳间处理什么事情,一般都是他们拘魂司首当其冲。
抓人是他们,处理事情也是他们,他们拘魂司就是地府在阳间的派遣员。
根据夜巡所说,他把煞形和死魂都养在这一处后山里,所以鬼差们在各处抓着死魂,跑跑跳跳,黑黑白白的人影们挥着锁链和幡子大声喧嚷,死魂和煞形们大声惨叫着,芋.堰场面跟农民下地和小孩抓鬼一样朴实。
“我觉得啊……”
有个人在白无辛旁边吸了一口烟,又呼地狠狠吐了出来。
估计是吸得太用力,她咳了两声,还呕了一下,才说:“我好像也有错。”
“啊?”
白无辛莫名。
他转过头,商枝和他靠着同一棵三人抱那么粗的老大树,还跟他一起坐在树荫的影子里乘凉,正一脸苦大仇深地吸着烟。
商枝是来这里散心的,她已经坐在这儿抽了一个下午了,满脸都写着“老娘想不开”。
白无辛是被陆回按在这儿的,他刚忙活了一下午,累得要死。他毕竟现在还是个凡人,体力还是有限。
看他开始气喘吁吁,陆回就把他按在了这儿,让他歇着,还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整了个电风扇来对着吹,更是没少他吃的,白无辛手边一兜子零食。
白无辛问她:“你说什么啊?夜巡吗?”
“嗯。”商枝说,“我昨天才想起来,我好像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他变成今天这样,我问题也不小。”
白无辛问:“你干什么了?”
商枝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她盯着烟枪头边徐徐冒出来的烟雾,沉默很久,说:“我当年在黄泉路上捡到他的时候,我知道他是个无名氏。我就跟他说,跟着我在地府干,就不用死了,我会给他一个名字。”
“我那个时候给了他一个……很正式的名字吧。我说你跟着我姓,我姓商,你以后叫商忘尘。我说你这辈子太惨了,全给它忘了吧,以后跟着我,不用想以前这些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