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诚,其实吧,你不跟我说我也猜到了一点……南竟这狗东西对南瑞……唉我说不出口,他那眼神一直就不对劲儿。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南瑞她图什么呢?南竟这样的人,她是想逃的吧,不然也不会临了非求你把她带走藏起来。可她既然恨南竟,最后为什么又要给你留这么一句话?你说她是不是也有点儿病,明明知道南竟是个什么德行,把你拉下水之后居然不许你反抗。我又要说那句话了!假如你那时候好好治你的病,说什么都别心软也别管他们的家事儿,现在至于怕南竟么。”
“源儿!你明明知道的,南瑞她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姑娘。”反正只要提到南家兄妹俩这件事,不管是谁,说到最后的保留节目就是“霍介诚批评大会”,霍介诚习惯了,于是干脆假装没听见,只是低声说了这一句。
霍介诚讲完这句话,周源静了,他想起了这个读大学的时候总是跟在霍介诚身后的笑容柔柔的小姑娘的漂亮脸庞。不管怎么说人都死了,什么猜测都没有意义了,尤其是像这样妄自揣度,不体面也不妥当。
“抱歉,是我嘴快了。”周源道一句歉,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南瑞真这么说?难不成她也对南竟……不是吧,就南竟那样的啊?!”
霍介诚心里百味杂陈,有些哑然。
三年前明确拒绝南瑞的表白后,他很深刻地反思过自己的言行。其实也无怪他妈妈和南瑞都误解他对南瑞有意思,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很多时候他的确是忽视了两人的距离,甚至是忘记了她已经是个大姑娘的事实,难以避免的在交往中少了些分寸。南瑞的表白让他讶然了很久,痛定思痛后他很快地就做了决定,想故意和她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以期把两人的关系拨乱反正。
只是可能是他的冷漠太过明显伤到了小姑娘的心,后来南瑞渐渐地便躲起了他。这与他最初的想法是相悖的,他并不想跟南瑞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所以在思考了很久以后他主动跟南瑞出了柜。
虽然很失落,但意料之中的,南瑞躲他躲得更狠了。也幸好那时他很忙,难过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地就不在意这件事了。
这是个致命的转折,等到两年多以后南家父母遭遇船难双双去世他去参加葬礼,他这才发现南瑞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起总是跟着南竟这个一脸阴翳防备的哥哥。
南竟,宝海最大的船商南家在三年前认进户口本里的干儿子,也是南家未来的当家人。南老板夫妇膝下就一个女儿,所有人都以为南老板会把头把交椅让渡给南瑞未来的丈夫,谁知道却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泥腿子给截了胡。因为这件事儿太过匪夷所思,许多人都猜测这个叫南竟的年轻人要不就是救了南老板的命,要不然就是拿住了南家的把柄,甚至还有猜南竟是南老板私生子的,否则这完全解释不通嘛……
这桩事情在宝海可以说是个大新闻,具体内里众说纷纭,即使霍介诚这个从医后早和宝海政商圈联系越来越弱的局外人也对南竟做事的狠厉手段有所耳闻。
葬礼过后霍介诚主动找南瑞吃过几次饭,两个人把话说开了之后关系比以前还要融洽一些,刘女士和南瑞妈妈私交甚好,她本来就喜欢南瑞,在那以后,因为心疼南瑞父母双亡,她更是经常邀请南瑞来家里做客。霍介诚早在大学时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偶尔被刘女士喊回家吃饭总会碰见南瑞,无一例外,南竟都跟在她旁边。
南瑞对南竟其实一直是不冷不热的,霍介诚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南瑞虽然是个温柔善谈的人,但对待一个从天而降的哥哥,这种态度也无可厚非。
他发现两个人关系异常的时间很晚,南瑞病情爆发后就一直常住医院,某天他晚上去查房,VIP病房只有一张床,不大的单人床上,他们两个人就像勺子一样依偎在一起,南瑞先是打掉了南竟抱住她的手,南竟捂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翻了个身缩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他那天没走进去,后来这样亲密的场面也偶尔会被他看到。
说句实话,那时候他就看不懂,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懂。那样又爱又恨,痛苦夹杂着宽容的感情,他不是当局人,完全没办法深刻体会。关于南家兄妹的感情,周源是猜对了的,他很多时候都很敏锐。但他同时也猜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霍介诚从来都不怕南竟。
南竟的疯态他早有察觉,一个前一秒敢拿着枪抵他额头威胁说“一定要治好她!否则你们医院就给她陪葬!”后一秒又跪在他脚边抓着他白大褂留着眼泪说“求求你救她”的人,霍介诚对他的精神状态从头到尾就没有作什么很乐观的设想。
所以其实从答应南瑞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事后会遭受南竟疯狂宣泄报复的心理准备。他不是什么大善人,道德也并不高尚,答应南瑞这些无理请求的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忍心,他后悔,他想让自己心里好过。
只是这话他万万不能往外对周源说,他猜都猜得到,说出来只会得到周源掷地有声的一句“傻|逼”。
想了想,霍介诚说:“我现在暂时还没有回宝海的打算,这件事南竟已经干出来了,我就是再气愤也于事无补。覃秘书那边我会去通知,这两天他跟我发消息说已经搜集到不少南家不良资产的证据,足够让南竟忙活一段时间了。然后南竟那边你就别再关注了,有时候我挺好奇,周大少爷你就没点儿正事干吗?你鼓捣的那个酒业公司不是正忙着在港上市么?”
“霍大医生这就嫌我烦了?我还不乐意关注那个疯子呢,现在全宝海都在看南竟还能干出什么疯事儿,这热闹已经成连续剧了,就算跟你无关我也会看的,你少操心我吧。”说到这儿周源好似咂摸到了什么不对劲,大声道,”等等,不是吧!我都打算挂完电话就给你订机票了。南瑞的坟都被撬了你也不回来?你在外面干什么呢?新南就那么好玩儿?”
霍介诚静了静,他缓缓抬眼去找祝伽,祝伽已经从厕所出来了,弯着腰,背对着他正在柜子上鼓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