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入仕之前,竟是去年那场平乱赈灾!
若是当初……若是当初去的他们,岂不是如今认识新君,与对方有旧情的,便是他们自己了?!
众人心中抓心挠肝,恨不能回到一年前,以身代之。
无人瞧见,躲在人群中,不敢上前展露丝毫存在感的吕言,在听到这番对话后,脸色那是变了又变,几近扭曲。
不愿意让宁悬明专美于前的众人,当即打断二人之间的叙旧,“陛下,乱臣贼子刚刚铲除,正是该让大军休整之时,不如先让诸位忠义之士安顿下来,待到登基之后,再行封赏。”
越青君也知今日宁悬明伤心伤身,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便没有反驳。
既入了宫,大军便取代宫中原有禁军,占据了皇城,而这些进宫原想博投效之功的臣子们,也被人一一送回府中。
至于是护送还是看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也有因为其他原因,并未入宫的,见到今日乱象,只觉得万分庆幸。
没能在新君面前露脸,虽少了几分机会,却同时也少了危险。
送众人离宫时,越青君出言询问:“宁卿从前既住在皇宫,今日也留在宫中即可。”
宁悬明抬眼推辞,“多谢厚爱,不过不必了,我……”
话到此处,他话音一顿,一时竟不知如何继续。
他能如何?
出宫回家?
可无瑕已死,他又哪里来的家?
当初的六皇子府,从今日起,也属于越青君,与卫无瑕无关,与他更毫无干系。
直到此时此刻,宁悬明才惊觉,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所。
越青君本等他说话,然而等了许久,终是轻轻一叹,开口说道:“既然宁卿不愿留在宫中与我叙旧,我也不勉强。”
“听闻从前宁卿久居前六皇子府上,如今无瑕虽去,但恩泽仍在,那座府邸便赠予宁卿,作为你在宫外的住所,如何?”
再次相见,越青君再未如一年前一般,举止冒犯,言语轻佻,反而规矩许多,可地上尸身未冷,长刀鲜血未净,让眼前的他,既不像卫无瑕,也不似一年前的越青君。
宁悬明拱手一揖,“多谢。”
除此,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遥遥望着越青君,半晌,方才在一旁众人不解又不悦的眼神中,开口问道:“斗胆一问,您腕上的玉珠,从何而来?”
越青君垂眸,将念珠细细抚过,似怀念,似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