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宿文坐在病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宿礼手中的苹果。
宿礼正拿着水果刀低头削苹果,闻言笑道:“我得上学啊,高中晚自习要到很晚。”
“高中好玩吗?”宿文小声问。
“不好玩,有很多课要上,天天都是考试做题,无聊得很。”宿礼仔细地削着苹果试图让削下来的皮不会断。
“住校好玩吗?”宿文又问。
“还行,有好有不好,如果舍友——”宿礼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想起了郁乐承,脸上的笑有点僵硬。
卷起来的苹果皮吧嗒一声断了。
宿文手里攥着断掉的苹果皮愣了愣,有点慌张地看向宿礼,“哥哥……”
“没事。”宿礼从她手里拿卷起来的皮扔进了垃圾桶,将苹果削成小块放进盘子里,给她插上了兔子形状的小竹签,“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削。”
“对不起。”宿文有点怯怯地看着他。
“不用道歉。”宿礼把果盘放在她手里,笑道:“吃吧。”
宿文点了点头,签了块苹果递到他嘴边,软软道:“哥哥先吃。”
“我不喜欢吃,你吃吧。”宿礼笑着推开了她的手。
正盯着他们的张秋华笑道:“文文,哥哥不爱吃苹果,你自己吃就行。”
宿文这才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咬着苹果,“哥哥,今天你们放假,可不可以多陪我一小会儿。”
宿礼拿着湿纸巾仔细地擦着手指,耐心道:“哥哥还有很多作业要做。”
“哥哥,就十分钟。”宿文眼巴巴地看着他,“五分钟好不好?”
“你学习好,那些作业回学校再补也一样。”张秋华见状起身,走过来按在了宿礼的肩膀上,“今天好好陪陪妹妹,她天天念叨你。”
宿礼察觉到肩膀上的力度,抬手捏了捏宿文的脸颊,“那好吧。”
等宿祁函带了饭菜回来,一家四口在病房里其乐融融地吃了顿晚饭,几乎算得上三年来他们家最圆满的时刻。
夜幕降临,宿礼终于走出了医院。
他神情冷淡地盯着来往的车辆半晌,掏了掏裤兜。
马路对面,蹲在报摊旁边的郁乐承目光从医院红色的十字上落在了宿礼嘴边的猩红,然后低头慢吞吞地咬了口压缩饼干。
连着抽了好几根烟,宿礼才打车离开。
“小同学,去哪儿啊?”司机伸手拍了一下空车的牌子。
郁乐承拿下书包放在了腿上,“麻烦您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有点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郁乐承有点慌张地解释道:“我、我跟着我弟弟,他和我吵架了。”
“哦,这样啊。”司机启动了车子,笑道:“你可真疼你弟弟。”
“嗯。”郁乐承垂下眼睛,有点紧张地抓了抓兜里的钥匙。
这是之前宿礼给他的租房钥匙,虽然宿礼不理他了,但却一直没有收回去。
也可能是忘了。
郁乐承咬了咬嘴唇,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立马紧张的拿出了手机,但是在看清来电显示后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爸。”他有些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有事。”郁伟的口气绝对称不上好,“郁乐承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去学校也照样能找到你,你还能一辈子都躲在学校里吗!”
郁乐承皱着眉将手里离得远了点,小声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郁伟有点暴躁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郁乐承的视线紧紧盯着前面宿礼坐的那辆出租车,“我跟我新爸在一起。”
“什么?”郁伟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我妈给我找的新爸爸。”郁乐承抿了抿唇,小声道:“你见过的。”
电话那边顿时传来了愤怒的骂声,不等郁乐承再开口,郁伟就挂了电话。
郁乐承攥着手机出了很久的神,直到司机开口,“小同学,前面的车停了。”
郁乐承看着名苑小区四个大字,攥着钥匙松了口气。
房门打开,空荡荡的房间让宿礼心情变得更糟糕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烟,点了根咬在了嘴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低头玩手机。
缭绕的烟雾让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里的全家福一家四口都在微笑,标准的好像照相馆外面挂着的微笑模板。
他盯着看了半晌,又滑了很久,停在了一张郁乐承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郁乐承正缩在酒店里的被窝里睡觉,脸颊都睡得红扑扑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睫毛长到能在眼下打落一小片阴影。
“兔兔。”宿礼戳了戳照片里郁乐承的脸颊,烟嘴在齿间滚了一遭,按了好几次删除又恢复,再删除,再恢复。
好烦。
他有点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都让他觉得太沉,他用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试图挥散那股憋闷的戾气,但烦躁的感觉不减反增。
想要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