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6·大学(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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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留恋的◎

咖啡厅中播放着悠扬欢快的音乐, 白色的奶沫拉出了个可爱的笑脸。

空调的冷风吹得人后背发凉,郁乐承抿了抿唇,在桌子下悄悄地搭上宿礼的手, 然后被紧紧地握住。

宿礼看向对面笑着的宿文,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月前。”宿文拿着长匙, 将那笑脸搅得模糊不清,她的声音和从前文文静静不同,带着股上扬的愉悦,“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 但又总想着离开之前来看看。”

她声音顿了顿, 目光从宿礼落到了郁乐承身上, 微微笑道:“想看看哥哥你过得好不好。”

宿礼沉默地望着她, “你回国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宿文托着下巴,将那杯咖啡搅得浑浊,她将长匙拿起来敲了敲杯边, 放在了碟子上,“我还跟他们大吵了一架, 摔了半个家。”

宿礼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吵架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宿文笑眯眯道:“两年前,我们刚去了疗养院没多久, 我就能勉强站起来了,然后我去了国外的高中上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他们人都很好,一直在鼓励我,对了, 我还交了个女朋友。”

这回不止宿礼, 连郁乐承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也不用这么震惊吧, 嫂子。”宿文失笑,又看向宿礼,“你看哥,我们两个还是挺像的,你找了个男朋友,我找了个女朋友。”

宿礼张了张嘴,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我跟我女朋友接吻被爸爸撞了个正着。”宿文回忆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吓成那样。”

“……”宿礼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宿文靠在了椅背上,“我和艾薇今年申请到了澳洲的大学,下个月就去,我自己回国毕业旅行,是不是很酷?”

宿礼仿佛不认识了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但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嗯,很酷。”

宿文终于见他笑了出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你看哥哥,我其实可以过得很好。”

他们兄妹两个从小到大亲密无间地长大,只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因为那不计后果地纵身一跃,从此她和宿礼之间便渐行渐远,她昏睡三年,又出国两年,隔了五年漫长的时光,她终于走出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阴霾。

哪怕她已经将宿礼也拽入了谷底。

“放心吧哥哥,爸妈已经准备定居国外了。”宿文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我不会让他们回来的,他们只做我的爸爸妈妈就够了。”

宿礼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声音里满是释然,“好。”

“你不生气吗?”宿文问他。

“不生气。”宿礼紧扣着郁乐承的手,笑道:“我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

“那我就放心啦。”宿文起身,“我还要赶飞机,再见。”

宿礼站起身递给了她行李箱。

宿文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

宿礼被她撞得往后一个趔趄,又被郁乐承抵住了肩膀站稳,两只胳膊在空中僵了半晌,缓缓地落到了宿文背上,像小时候哄她一样轻轻地拍了拍。

“哥哥,对不起。”宿文低声道。

“没关系。”

咖啡店的门开了又合上,伴随着行李箱轮子滚地的声音,宿文的身影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猝不及防地出现,又匆匆地离开,好像只是来跟宿礼见这么一面。

只这一面也够了。

“我爸妈……从来没提过宿文的腿已经好了。”宿礼坐在椅子上,看着咖啡上的泡沫苦笑道:“原来早就好了啊。”

郁乐承感到了愤怒。

他攥紧了宿礼的手,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你爸妈他们——”

“没关系的承承。”宿礼转身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关系,我没有很难过。”

可是怎么会不难过呢?

每次和张秋华视频,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打听宿文的情况,又不敢直接给宿文打电话生怕将人刺激到,但他和张秋华每每都话不投机不欢而散,宿祁函忙得甚至连一个电话地时间都挤不出来——

许多次,郁乐承都发现宿礼在看全家福的照片,落寞的眼神里满是愧疚和自责,甚至他会翻阅医学论文,想知道断腿站起来的几率到底有多少。

当初如果不是郁乐承和其他人劝着,宿礼也许就直接去学了医,哪怕他根本不适合不喜欢。

郁乐承庆幸当初的阻拦。

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亲人都可以成为真正的家人,除却那层牢固又脆弱的血缘关系,也许都不如路边的某个陌生人。

可偏偏骨血中要互相缠绕互相折磨,拿不起来有放不下去,张秋华和宿祁函每年打到他银行卡里多到离谱的数字,每隔几个月寥寥一次的电话,每次都会给他一点微薄的希望,但每次都会以失望告终,哪怕宿礼坚持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等来像电视剧里一样摒弃前嫌合家欢圆。

比起郁伟和冯珊香干脆果决地离开,这种似是而非的联系更像钝刀子磨人。

父母的不爱和爱得少一点,一时之间郁乐承竟分不清哪一种更加残忍。

“难过也不要紧。”郁乐承将手指插|进了他的发间,将人抱得更用力了一点,“你还有我。”

可他也只剩下一个郁乐承了。

从高中时,郁乐承便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让宿礼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些以血缘的名义抢占他注意力的人最好统统消失不见,永远不要再出现,但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他竟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