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叫。
一件是在脑海反复绽放的烟花中八爪鱼般攀住那根浮木。
最后他水洗一般躺在床上不断往肺部灌送氧气,大字状平铺着。
全身基本没有任何力气,手脚胳膊都酸痛。
他被哥捞着抱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冲掉满头满脸与浑身的薄汗。
“不然明天起来早点再洗吧,”洗澡时石晏还惦记着这些,哑着声音说:“很晚了,周围的住户应该都睡了。”
“放心吧,醒不过来的,”魏闻秋试好水温往他身上冲水:“前面也搓一搓,有点黏。”
说着就要伸手帮他。
石晏扭身子小幅度躲了下,感到不自在。
明明该做的都做了,但他就是突然不好意思了。
他低头迅速看了眼,手不自然地遮了遮,然后又抬头:“我,我自己来。”
“害羞?”魏闻秋把他眼前遮眼的碎发扒到一边:“头发该剪了。”
“我就、就想自己来,”石晏有点结巴,又跟一句,发红的胸脯朝上挺了挺:“我知道,我已经是大人了。”
“多大也不还是要叫我哥,”魏闻秋没有再伸手了,把花洒朝他干燥的后背冲:“洗吧,洗完睡觉。”
石晏抬眼确认对方没在看,才小心翼翼地低头清洗。
怎么这里也一塌糊涂,什么时候弄上的呢?
“疼不疼了?”魏闻秋问,水声在地板上哗啦作响:“转个身——现在还难受吗?”
石晏感受了一下,发觉还是疼的,晚上那股要吞噬他的梦魇倒是消散了。
虽然魏闻秋十分恶劣地反复做了,叫他说不出整句话来。
码数又是很惊人,他不受伤已是魏闻秋尽力做好事前安抚的结果了。
但毕竟是他先说允许在先,公正的石晏这样一分析下来,觉得自己确实也有责任,不完全是魏闻秋的错。
他便摇了摇头,说:“还好。不难受了。”
很快他就后悔说这句话。
洗完魏闻秋用一条浴巾把他包起来,小臂托住他的腿根,让他环抱住自己的脖子,伏着扛回了卧室。
石晏以为要睡觉了,胳膊腿都酸,伸了个不算舒展的懒腰。
结果魏闻秋又贴着他过来了。
“你做什么?”
石晏睁大眼睛,朝后退了退:“我想你可以出去了,今晚你本就应该睡在客厅的。”
“哪有吃完就跑的,”魏闻秋掀开被子钻进去:“我没饱呢。”
“我——”
“你也没饱,”魏闻秋笑了声:“刚刚洗澡时还翘着,用手盖起来藏,怕我看着啊?”
“你!”
“没大没小,刚刚怎么那么有礼貌?”魏闻秋很恶劣地学:“哥,我不行啦,求求你,哥——”
他俯过来,凑到石晏耳边又说了三个字。
石晏的脸瞬间涨红。
是他意识模糊时说出的请求,盼望着那扑上樵石的浪能停歇片刻。
之后石晏的意识也没继续清晰太久。
到后面他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努力清醒着睁开眼一看,某人还和没事人一样,压根感觉不到疲惫。
石晏于是在一轮再一轮的浪潮里再次缺氧。
到最后他被翻了个面,即将被折叠着跟盆花似的快要端起来。
石晏终于受不了了,抬脚软绵绵地踹。
然而根本没有力气,如果这时魏闻秋赦免他,让他落地行走。
他一定会一头栽到地上去。
石晏的脚抬起来刚踢出去,就被凉凉的大手捞进掌心。
“不要了,”石晏快要哭了:“我很累。”
“可我还没有教完,”魏闻秋吻吻他凸起的脚踝:“你的脚也还没热起来。”
“热不起来,”石晏有些绝望,“我想睡觉了。”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他自己真是不应该招惹,对方压根就是在报复他早先那句上位者的“我允许你教我”。
这是鬼,不是人。鬼是不会感到累的。
第二天石晏没有去上班,他在家昏睡了整整一天。
恢复些力气与精气神后,在几天后的某个清晨,背着双肩包外出上班的石晏突然折返。
听到锁芯传来动静时,魏闻秋还光着脊背,身上松松垮垮系着条围巾,在小厨房做饭。
他吹着口哨,餍足的鬼,十分快乐。
盘算着给石晏熬点有营养的汤之类,补补身子。本来就瘦,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前脚刚一转身,后脚就见石晏推开大门,板着小脸进来了。
上班时间突然回家,魏闻秋不明所以,他关上煤气,刚准备开口询问。
紧接着便看见石晏身后跟着进来一穿着道袍类服饰的长胡子男。
他站那顿住。
只见石晏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空气安静了三秒,终于很严肃地开口说话了:“大师,这就是我家——”
“鬼在,开阵吧。”
魏闻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