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愣愣的看着少年，大眼睛清澈懵懂，看了半晌，然后抬手，拍了下小脑门。

少年：“？”

顾霖眼睫眨巴眨巴，童稚又天真道：“那你是谁呀？怎么跟我名字一模一样呀，还跟我哥哥长得一样，你是我哥哥的弟弟吗？”

说着，又蹙起小眉头，“但是我哥哥只有崽崽一个弟弟呀！”

少年：“……”

少年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顾霖：“我哥哥叫顾渊。”

看来这真不是他哥哥，不然不认识他就算了，怎么能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道：“那我暂时也叫顾渊吧。”

说完，少年便是一愣。

凭什么他遇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就得现场改个名？

顾霖眼睛瞪大，又扑上去，抱住少年，哼哼唧唧道：“崽崽就知道你就是哥哥呀！”

他扬起小脸，看向现场改名的……顾渊，“哥哥是不是在跟崽崽玩捉迷藏？”

顾渊：“……”

这也不叫捉迷藏吧？

顾渊懒得解释，现在的情况他暂时还没完全搞明白。

但是他已经确定，面前这个小萝卜头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他也从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多出个“哥哥”，现在大概率看，那个“哥哥”就是长大后的他自己。

长大后的自己给小时候的自己当了哥哥？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这样的事，那就说明，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他可能会穿越回过去，以哥哥的身份收养小时候的自己。

暂且不论他为什么会穿回去，但是看着面前的顾霖，养得白白胖胖，倒是比他小时候营养健康一点。

顾渊又把注意力移回到面前的骸骨上。

顾霖确认这是哥哥，就和顾渊靠得更近，两只小短手抱着顾渊的胳膊，小脑袋还往哥哥手臂上靠。

顾渊身体微僵，低头看了眼缩小版自己。

他并不喜欢与人过分接触，哪怕是小时候的自己。

但他也并未推开顾霖，只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如此粘人？

顾霖道：“哥哥，这个大骷髅是谁呀？”

顾渊默了下，道：“正在消亡的神明，游戏的造物主。”

这个神明不知道何时早已经死去，在他还未存在之前，便已经死去。

甚至，在游戏存在之前，便已经死去了吧？

顾渊猜测，这个游戏只是靠着神明残存的魂识维系，等这一缕魂识消散，游戏便会关闭，祂也会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类似于星星消亡，哪怕星星早已经死亡陨落，但还是能“看到”它挂在天空之上，要等很久之后才能消失不见。

顾渊身上的防护服是从系统商城购买的，十分智能，他伸出手去，原本包裹在防护服里的手指，裸露在半空中，指节修长均匀。

他触碰了一下神明的骸骨。

顾霖乖乖的站在哥哥旁边，小脸雪白。

下一秒，或许是顾渊的触碰，触动了什么机关密钥，面前的骸骨散发出更加强大的荧光，光芒越来越盛，甚至有些灼目刺眼。

哪怕隔着头盔的防护面罩，顾渊和顾霖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并抬起手挡在眼前。

光芒维持了一分钟之久，很快，光芒又消匿黯淡下去。

顾渊放下手臂，睁开眼睛。

顾霖也跟着放下小手，惊奇的看着面前的骸骨。

半空中浮现出字迹，还是他们所熟悉的文字，大概是神明检索出了面前两个是华国人。

【你是谁？】

祂说“你”，而非“你们”，是已看出这两人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顾渊看着虚空中的文字，说：“顾霖，一个玩家。”

顾霖歪着小脑袋，咦了一声，哥哥怎么忘记介绍自己了呢？

文字：【是你。】

文字浮现，又如流沙般，渐渐消散。

顾渊挑了挑眉。

说实话，他不明白。

他对这位游戏的造物主，了解的并不多，众所周知的，这位造物主没有小孩子的概念，所以不管是游戏玩家还是NPC，都没有幼崽。

但是幼崽期的他却被拉入了游戏。

顾渊猜测，很有可能，顾霖是游戏里唯一一只幼崽。

顾渊已经打通了所有副本，这是游戏的终极副本，最后一个副本。

通关游戏，可以实现任何心愿。

文字：【你有什么心愿吗？】

顾渊从小便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他身为瑞兽，却无同类。

他没有心愿。

可是现在，面对这副庞大到让人心生畏惧的神明骸骨，顾渊突然弯唇笑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心愿了。

文字：【我知道了。】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在于祂拥有无所不能的神力。

祂超脱时间、空间而存在，祂可以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

顾渊并未严明自己的心愿，什么也没说，但神明已经洞悉了一切。

而祂还只是一个不知何时已经死去，正在归于混沌的神明。

文字：【或许，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认识你，就不会任由自己归于沉寂。】

顾渊愣住了，内心被触动，哑然：“你是说，你是放纵自己死去的吗？如果可以用‘死’来形容的话。”

这是一个“自杀”的神明。

自杀对于人类来说很快，但是对一个神明来说，却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哪怕死亡，也会残留上亿年的魂识。

死亡不是真正的消亡，遗忘才是。

身为最后的神明，祁渊在还没死的时候，就不被任何人记起。

祂便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