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只变异种头上都长着畸形角，但除了长角之外，其中一只脖子上长着三个头颅，每个头颅都没有脑壳，只有暴露在外的脑膜组织，畸形角直接长在脑膜软组织上。

另一只全身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狰狞可怖，头上长满了鲜活蠕动的血红色肉芽，足有七八十厘米长，那些肉芽缠绕着畸形角，仿佛活物一般。

这两个变异种身高都足足有两米，身形庞大，身上还往下滴淌着酸腐恶臭的黏液。这种黏液一旦触碰到，就会感染丧尸病毒。

顾秋仪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但目光去很坚毅，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两只变异种。

怀里的顾霖睡着了，也有可能是饿晕了过去，此时小脸又红又烫，发着高烧，小手握成小拳头。

崽崽的爸爸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是研究变异种的研究员，试验基地的领头人。

他和手下上百名研究员，最先葬身基地，成为第一批牺牲者。

他还未研究出治愈丧尸病毒的药剂，便死去了。

“崽崽，你想不想见到爸爸？”

顾秋仪抚摸着顾霖的小脑门。

睡梦中的顾霖，似乎也在做梦，不知梦到什么，咧开嘴巴，露出一个童稚的笑来。

顾秋仪看着怀里的顾霖，眸子清洌洌的，也缓缓弯起唇。

*

顾霖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依偎在妈妈怀里，高烧已经退了。

妈妈背靠在一棵被烧秃了的树上，正闭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

“呜呜。”

顾霖小手拍拍妈妈的脸。

妈妈的脸看着格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小手摸到妈妈脸上，却摸到一片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

但小顾霖却不懂这些，见妈妈闭着眼睛，就只当妈妈在睡觉。

顾霖这会儿，肚子也不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饿过了头。他见妈妈总是不醒，拱进妈妈怀里，闭上眼睛，也跟着睡觉觉。

不知睡了多久，天色已经黑沉下来，顾霖被冻醒了。

妈妈的怀抱，不像以往那般温暖，而是冷冰冰的，越来越冷。顾霖缩在妈妈怀里，冻的小身子颤抖。

“呜呜……”

妈妈醒醒，醒醒。

顾霖拿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妈妈的头脸。

可是妈妈的脸色越来越白，像是结上了一层冰霜，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顾霖见妈妈不醒，他还不懂何为死亡，但内心却涌上连他自己都没明白的恐惧和害怕。

在他还没明白何为死亡的年纪，却已经被迫经历了这种伤痛。

顾霖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委屈极了，伤心极了。

他之前不会说话，这时，却第一次哭叫出了“妈妈”。

叫出第一句妈妈，顾霖就像是学会了这个“词汇”。

这也是他开口说出的第一个词汇。

顾霖哭着叫着妈妈，小短手还抱住妈妈的身子，但他小手太短，只能搭在上面。

哭累了，顾霖再次睡了过去，睡梦中也不安稳，哼哼唧唧，鼻头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泪珠，浓长的睫毛都濡湿了。

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顾霖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大概是知道一直哭也没有用，顾霖便不再哭了，只是心口酸涩，时不时掉几大颗眼泪。

没有妈妈的小崽，不知道去哪里觅食，他也不会走路，只会在地上爬，便只好依偎在已经死去多时的妈妈怀里。

妈妈的身体已经冰冷，没了温度，甚至开始发僵发硬，顾霖就用自己的小身子给妈妈取暖。

可是，妈妈的身体太冷，他刚抱住妈妈，就因为冰冷，缩回了手，但对妈妈的依恋又让他重新鼓起勇气。

然而寒冷再一次击退了他。

如此反复三次，顾霖像是已经适应了这种冰冷，还是义无反顾的抱住了妈妈。

“呜呜。”

妈妈不冷。

崽崽捂！

顾霖实在太小，没能捂热妈妈冰冷的身子，自己却冻得直打哆嗦，不住的颤抖。

他想起之前自己怕冷时，妈妈会搓搓手给他暖，他也便搓搓小手，像之前妈妈做的那样，去给妈妈暖手暖脸。

但是不论他怎么暖，妈妈还是冷冰冰的。

或许是冰习惯了，顾霖竟真的觉得妈妈的身体没有那么冰了，他小脑袋枕在妈妈手上，额头上还顶着两只可爱的小角角。

他雪白的小脸，此时脏兮兮的，蹭了不少灰，不像之前那样一直干净。

就在这时，“咯吱”一声，头顶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霖眼睛瞬间一亮，以为妈妈醒来了。

“呜呜……”

顾霖欢喜的抬起头，去看妈妈，却见妈妈还是眼睛紧闭，并没有醒来。

不过是一根断裂的小树枝，落在了妈妈肩头。

顾霖爬起来，小手拿掉妈妈肩头的小树枝，又拿毛茸茸的脑袋拱拱妈妈。

没有回应。

顾霖小脸失落，委屈巴巴垂下眼，像霜打的茄子。

妈妈什么时候醒呀？

顾霖缩在妈妈怀里，小小一团，肚子早已经饿得没了知觉，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