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他们两个，让秦晞明白了自己心中对秦玑衡的父爱是完全不同的。

“老天站不站在你那边贫道不清楚，但今日，你别想从贫道手里抢人！”浮云散人抄起刺锤，他想好了，不管这小孩到底跟秦晞有没有关系，他都要把小孩儿带回去，阉干净以后当女孩养，养大再卖了，以此来化解自己心中的怨气！

“抢？笑话！”郁原川狞笑着，“他死了，那太虚仙境的一切就都应该是我的！”

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作一团。

合谷子无心掺和，未免这二人打斗时波及自己，他大袖一挥接连后退出数百米远的距离，却又猛然发现那个莫名出现在虚空里的小孩儿此时依旧是紧紧跟在自己腿边！

他心下一惊。

又见秦晞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这孩子吃了那么大一个教训，也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真是……”他缓缓仰起脑袋，可以清楚地看见合谷子额角冒出的冷汗，“真是不知叫鄙人该说什么才好。”

无垠的虚空之中。

男子身姿颀长，面若银月，一身素净无纹的白衣好似这沉黯的宇宙之中唯一的璀璨辉光般圣洁凌然；他的出现，就像是往平静的秋潭中抛下一粒石子，把那些把自己隐藏着在虚空里的人气息完全搅乱了。

秦晞抬手抽走合谷子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面看了几眼：“你的审美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差劲。”

合谷子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片寒凉，他完全没有抵抗秦晞的强盗行径，而是后退几步，习惯性地开口接话：“那要不你再帮我画一副扇面……”话没说完，合谷子抬手猛地抽了自己几个大巴掌。

他顶着自己抽出来的掌印，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合手朝秦晞拜下一躬：“我只是爱往人多的地方去而已，没有要冒犯太虚仙境的意思，既然真君已经回来了，那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辞！”

合谷子语速飞快地念完这段话，转身拔腿就跑。

虚空里跟他做出相同选择的人不在少数，很快虚空中杂乱的气息便消失大半。

秦晞摇着亮紫色扇面，金红扇骨的折扇：“识时务的人，通常命会更长一点。”

拔腿狂奔的合谷子远远听见他仿佛只是随口叹息一般的话语，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快要飞出来了，开玩笑。

自己好歹也是摸到了一点轮回大道真意，即将入道的修士了。

秦晞身上的气息看似平淡无奇，离得那么近，给自己的感觉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几分孱弱的凡人，但是，虚空之中，本就是人仙及以上的修士才可以存活，要是信了秦晞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那自己的这几百次转世就都算白混了！

合谷子夺路狂奔的同时，感知到自己身后，其他人的气息在一瞬之间就全部消失，像是被什么洪荒巨兽一口吞下了一样，于是他跑得更加卖力，生恐背后的天魔星一个不爽改变主意追上来。

被秦晞藏在袖子里的秦玑衡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父亲跟那些人说了什么，那些人就一下子全跑光了。

他从秦晞的袖口探出头来，正好看见打红了眼的郁原川和浮云散人：“那不是，大师兄吗？”

“乖，可不该这么叫，他已经被为父逐出师门了。”

“那不也是你故意算计他，天天打压他，让他承受不住压力才选择挺而走险对付你的吗？”秦玑衡翻着白眼道。

“冤枉，为父真的只是想用小许磨练他而已，谁知道他自己连这么点挫折都承受不住。”秦晞朝依旧战得天昏地暗，不知日月为何物的二人慢慢走过去，“而且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是他偏要选择背叛，怎么能怪我呢？”

“那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人，是合谷子没错吧？你坑了人家的宝物，还把人家吓成那样……”

“他是个识时务知天命的，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修行一路，只会一昧依靠外物，是行不通的，是以，才帮他将那外道之物给毁去，他心底其实是明白的。”

秦玑衡对自己老父亲的厚脸皮简直是无话可说。

但秦晞显然还有很多唠叨要讲：“所以我才没有追上去杀了他呀。”

“他们若不放下对为父的仇恨，便一辈子也成不了道，成不了道，就永远无法威胁到我的生命；但若他们能顺利合道，那也必然是已经放下了对为父的怨恨，对为父再也没有威胁。”

秦晞轻飘飘地飘到缠斗的二人中间，张开双手，大袖一挥，便将郁原川和浮云散人都收进袖中。

“所以你看，学会放下，是多么地重要呀。”

秦晞拢着袖子，欢欢喜喜地带着儿子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