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妃妹妹怎么没来,没听说她今个儿身体抱恙。”
天武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年华老去,即便是再娇艳的容颜,岁月亦无情,随意添上的几笔都令人感到深深的惋惜。
即便这人贵为皇后,享天下女人所不能享之物,亦有人世之间的烦恼。
天武帝瞧见她鬓前佩戴着的白色玉兰花,香气扑鼻,玉兰花下黑发夹杂着银丝,她当真老成这般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天武帝不知。
“昨夜珩儿贪凉,夜里呕吐不止,她倒是想来,不过是挂念着儿子。”
夕妃两年前产下一子,皇帝亲自取名为时玉珩。
时玉珩会爬会走,能咬字说话,乃是天武帝亲自养育。
朝野上下早有传闻,天武帝欲立此子为太子,是以事事亲为,亲手栽培。
温皇后没说话,她只是瞧着这奢靡浮夸之场景,莫名的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悲哀。
从她嫁给天武帝时,她就明白,她的夫君将来会是天子,天子未必能有真情。
她只要默默付出、贡献自己,做好他的妻,养育他们的孩子,便能仁孝礼仪两全。
可是,直至云姝的出现,使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那从未动过真情的丈夫,竟为了他人之妻怒发冲冠,不计后果的发动兵变,即便成就如今霸业,失败的后果仍旧不堪设想。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为他产下一子,即便云姝身死后宫,她的恨却此消彼长,从未断绝。
此后的许多年间,皇帝对时钊寒的漠视与猜忌,再次让温承意意识到了帝王的冷血与无情。
即便他再爱云姝,却因云姝身为他人之妻而分外嫉妒,这样的的嫉妒使人丑陋而又面目全非。
连带着时钊寒从未拥有过父亲母亲之间的温情,而她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呢。
如今,不过是个面容有七成像的替代品所生的孩子,却能使其千娇万宠的捧在手心里。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可怜她的曦儿……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温皇后捏着酒杯的手在颤抖,直至天武帝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而天武帝的眼眸深邃不可测,言语淡漠:
“皇后,莫要殿前失态。”
温皇后莞尔一笑,“皇上说的是。”